匆匆更衣洗漱一番,張林依然穿著樸素的素白長衫,頭上戴著塊天藍色文士巾,趕到老太太屋中問安,順便填飽了肚皮,一連喝了三碗參湯,氣色才好一些,笑著陪老太太說了會兒閑話,這才起身出來。
等趕到高中客棧時,那周文濤主仆二人早就等候多時,客氣了幾句,三人同乘一輛馬車,又折返往回趕去。
一路上,書童墨竹不時對著外頭的繁華街市讚不絕口,好奇的到處打量,張林強打著精神,舉止斯文有禮的一一解說,他原本就是對京城各處極熟悉的,加上苦讀詩書多年,一些名勝古跡的典故由來真是信口拈來,口才更佳,更是詞鋒文雅,善會討人歡喜的,語氣悠揚頓挫,聽的周文濤和書童墨竹就如鄉下人一般,一時間真是如癡如醉。
等馬車趕到國公府後門時,三人早就說說笑笑了半天,神色間親密無比,相攜著一起下車後,墨竹神色驚奇的看著周圍,隻見高牆大門外的空地極大,竟然處身在一個寬敞的巷子口。
不遠處的牆根底下,歇著一些生意擔子,有賣吃食的,有賣小貨物的,還有立著排架子,上麵掛滿玩耍物件兒的,二三十個小孩子吵吵鬧鬧,圍在攤子前戲耍。
正好有幾個下人在攤子前買了些小吃,手捧著油紙包走過來,遠遠看見門口站著三位衣冠楚楚的年輕人,身後還停著一輛馬車,幾個仆人,其中兩個麵生不認得,那一個卻有些麵善,一個下人更是熱情的高叫道:“哎呀,這不是林二爺嘛。”
張林神色矜持的笑道:“正是我,今兒個有事過來,周媽媽在屋中嗎?”
“在,在的,才從內宅下了職司回來,林二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給您老通報一聲。”幾位下人急忙拎著裝著小吃的油紙包,一溜煙地跑進大門中。
看了眼神色茫然的主仆二人,張林不禁有些得意,指了指紅牆,笑著解釋道:“這府上一天也不知有多少人排隊等著求見呢,打秋風的,求門路的,上門有事相商的,真是多了去了,正門那等閑人不許接近,祈二爺如今下了嚴令,朝中百官一律不接待,有其他瑣事的親戚朋友,都去不遠處的管家院子那裏報備,不許隨便打擾老祖宗和太太,也就是咱爺們身份不同,才能直接到後門這來。”
周文濤神色恍然,心裏卻不免有些不痛快,而一邊的墨竹都聽的呆了,仿佛知道他二位想什麼似地,張林不緊不慢的笑道:“也就是你我兄弟乃張家至親,才能徑直從後門進出,為兄就不消說了,隻是一個旁係而已,這次還是占了賢弟的便宜,這老祖宗的親侄孫大老遠的過來,那可是了不得啊,這府上將近上千口人,哪個敢怠慢賢弟,嗬嗬。”
這話可說到周文濤心底了,原本過來就有些拘謹,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剛才張林生口氣中,似乎還得依仗他的麵子,才能進府見到姑奶奶似地,這論親疏遠近,自己明明比他強上幾分,不就是家住外地嗎?
可這一番解釋的話,真是由衷的哄得周文濤高興開懷,頓時臉色掛起親切笑容,心中暗爽,表麵上卻謙虛的道:“哪裏,哪裏,兄長乃是名門子弟,文濤隻是個平民百姓,今後還得多多指望兄長隨時耳提麵命,嚴加教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