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這裏的縣太爺是誰？”寧晉幾乎是咬著牙根問。
“好像是一位姓白的大人，叫什麼我老婆子也記不得了。”
白盈玉聞言，身子驟然一震：“你們這裏可是揚州地界？”
“是啊。”她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展昭忽地想起來時包拯曾經給他看過白寶震的資料，隱約記得白寶震曾經在揚州的某地當過三年知縣。“那知縣可是叫白寶震？”他問道。
“白寶震……”老婆婆在口中喃喃念了幾遍，“對對對，就是白寶震白大老爺。”瞬間，幾道目光齊刷刷地盯在白盈玉身上，幾乎將她看了個透心穿。
吳子楚搖頭歎道：“這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情！”
“難怪我頭疼，一定是冤魂作祟。”葉諾恍然大悟。
展昭輕聲喝住她：“莫要胡說。”
葉諾往他身後縮了縮，趴在他耳根處低低道：“我沒胡說，你想，那麼多人被活活燒死，此地必定怨氣衝天，陰魂徘徊不散……”
此時屋內靜得出奇，除了火盆中偶爾傳來劈啪的微響，就隻能聽見葉諾在悄聲說話，她的聲音再低，也清清楚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白盈玉的臉色愈發蒼白。
正在這時，突聽屋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接著單薄的木板門被什麼人砰砰砰地敲著……眾人的心陡然一驚。
“來了！來了！肯定是那些冤魂，怎麼辦？”葉諾嚇得揪住展昭的手，頭深埋下去，緊緊地閉上眼睛。他甚至能感覺到她滿手的冷汗。她，是真的害怕！
“姑娘莫怕，多半是我家老頭子回來了。”老婆婆顫顫巍巍地起身去開門。門打開，一位身穿蓑衣的老漢挾著滿身的雨珠進來，看見一屋子的人，頓時愣在當場，老婆婆向他解釋後方明白過來。
這邊，寧晉有點鄙夷地望向葉諾：“你的膽子也……”他的話在看到她雙目粉光微融後啞然而止，他還從未見過這丫頭如此模樣，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才好。葉諾自然曉得寧晉是在笑話她，但此時她頭疼欲裂，實在沒有心情理會他，隻是瞧著火愣愣發呆。
在她身邊，展昭也徑自出神，腦中細細思量著老婆婆所說之事：拋開怪力亂神之說，十年前瘟疫的起因多半是因為那三道泉水，白寶震顯然是知道的，否則他不會讓人封泉。隻是不知究竟是何原因引得泉水害人，竟然帶累了那麼多無辜之人，時隔多年，事實恐怕是不得而知了。
半晌聽不見葉諾說話，展昭側頭一看，她鼻息淺淺，卻是不知不覺間已靠在自己的肩上沉沉睡去。暖暖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眉頭緊皺，眼角的淚跡猶在，不禁叫人心生憐惜，想將她挪到旁邊，卻始終不忍。
吳子楚看這茅舍僅有兩間房，裏屋自然是那老兩口歇息，他們一行人這夜怕是要在地上將就著過了。寧晉畢竟身份尊貴，他尋思著要找些柔軟的物件給他枕墊著，細細翻了包裹，找出了件自己的夾袍，欲給寧晉墊在身下，好能和暖些。
知道他的用意，寧晉搖了搖頭，朝葉諾的方向努了努嘴，並不出聲，示意他給已睡著的葉諾蓋上。雖然有些出乎意料，吳子楚仍是依命行事，將袍子輕輕覆在葉諾身上。展昭輕柔地替她拉至肩上，隨即向他投來感謝的一瞥。
“你們也都歇歇，就算睡不著，哪怕打個盹也是好的。”吳子楚輕聲道，“我來守夜。”展昭點點頭，也不動身子，隻合上雙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