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蔡府到了……”近侍勒停馬車,望了望蔡府的大門,“大人,不是小的多嘴,您這一腳踏進去,可就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今夜蔡邕遭鍾繇算計,也有種邵的過錯。當初為了對付宇信,是種邵獻計請童淵出山,擔當皇帝老師的。後來童淵於陣前叛逃,不僅害得五萬禁軍落入賊手,還險些要了鍾繇的性命,致其懷恨在心。眼下宇信即將兵臨城下,知曉三人關係的鍾繇再沒理由放過蔡邕,決定以他作人質威嚇宇信退兵!
“人在官場,時常身不由己,但欠的債……遲早是要還的!”種邵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無奈,這是他一手釀出的苦酒,不喝怕是不成了,“邵這些年來太過急功近利,也許這回真的錯了……”
近侍扶著種邵,艱難地登上蔡府的台階:“快開門,我家老爺有要事求見蔡老!”
“誰啊?”應門的是名府衛,隻聽他答話道,“夜已深了,蔡大人早已睡下,爾等明日再來吧!”
府衛等得,種邵可等不得。鍾繇已逮捕了皇甫酈,以他的脾性,必定組織人員連夜會審皇甫酈,以求盡快拿到能夠控製皇甫家的真憑實據。待到天亮,誌得意滿的他一定會再次興師前來捉拿蔡邕。待到那時,悔之晚矣!
“學生種邵,特來拜會蔡師,還請軍爺行個方便,代為通稟一聲!”近侍叫不開門,種邵隻好親自出麵,“學生確有緊急之事要告之蔡師,遲則恐生大禍!”
種邵話剛說完,隻見蔡府大門霍然大開,一隊府衛從裏麵湧了出來:“見過種大人,我家老爺早有吩咐,若是種大人前來,不論何時,均不得阻攔。大人,裏麵請!”
種邵聞言一怔,看來蔡師早已料到會有今日:“多謝軍爺!”
種邵隨府衛進了府院,遠遠看見蔡邕站在廳堂外等候,正欲拱手行禮,卻被其製止道:“種大夫,隔牆有耳,萬事小心,你且隨邕到後院細談!”
此時此刻,種邵才發覺他和皇帝都小瞧了這位年過半百的儒者。儒家講求仁義、寬和,向來與世無爭,不想蔡邕察形觀勢,竟有這般火候,瞞過了雒陽城中所有人!
跟著蔡邕來到他的書房,種邵這才安心下來:“蔡師深夜未眠,看來是已料到學生會來叨擾……既如此,學生也就直言了,請蔡師立即持邵令箭,走東門出城,再也不要回來!”
蔡邕聞言,依舊雲淡風輕,與種邵的焦急形成鮮明的對比:“種大夫何出此言?邕乃先帝授業之師,又受驃騎將軍所托,監管朝廷政事,豈能這般一走了之?”
種邵時刻注意著窗外的天色,急切地說道:“休再提朝堂之事,蔡師若再不走,怕是要大難臨頭了……”
“此乃天子腳下,何方宵小敢在此處作祟?”蔡邕倒是出奇的平靜,繼續試探著種邵,“邕活了大半輩子了,還真想見識一番這等膽大妄為之徒!”
種邵見狀,自知不以實情相告,恐怕很難說服蔡邕離開:“不瞞蔡師,今夜鍾都督向陛下進言,要以蔡師作人質,迫使賊軍退兵!”
“哪個鍾都督,竟敢向陛下進讒言,好生大膽!”鍾繇乃穎川名士,蔡邕豈能不知其名,“還有這賊軍是怎麼回事,邕在城中未何沒有聽說過此事?”
蔡邕的發問,不禁讓種邵臉紅:“回蔡師……的話,鍾都督即鍾繇,是曹操身邊的謀士,奉命入朝輔佐陛下,被任命為都督,負責執掌京師禁軍。前不久,陛下因……一時失言,惹得宇信不快,致其引中原三州之眾,兵將數十萬來犯,現已渡過洛水,正向雒陽逼近!鍾都督知道您和宇信有師生之情,於是獻計以您作人質……”
說到最後,種邵實在沒有臉麵繼續說下去,這等卑鄙伎倆著實令人不齒。對於種邵的表現,蔡邕還算滿意,看來此人還未良心泯滅。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蔡邕決定再試探一番種邵。
“前些日子,朝廷曾發檄文出兵討賊,莫非就是去阻擋驃騎將軍?”即便京師的消息再閉塞,蔡邕也不可能充耳不聞,事實上早已有人向他通風報信,“既然這鍾都督有這般謀略,為何不請命去前線‘建功立業’?”
種邵被問得麵紅耳赤,吞吞吐吐地回答道:“這……鍾都督確實去了……前線,隻……隻不過叛軍人多勢眾,鍾都督孤……孤掌難鳴,最終……兵敗而回……”
“哦?”蔡邕仍不罷休,當下追問道,“敢問此役之後,朝廷有多少人馬安然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