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兵進雒陽 第二百九十章 天子無道(三)(1 / 2)

皇甫一族是漢末有名的將門世家,族中子嗣多為邊地守將。皇甫酈的父親,也就是皇甫嵩的兄長,曾在對抗草原人的侵略中犧牲了。從那以後,皇甫酈便交由皇甫嵩照看,是以皇甫酈雖非皇甫嵩親生,卻被皇甫嵩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老爺,您可得想想辦法救少將軍啊……”老管家擦拭著眼淚,哽咽地說道,“咱皇甫家就他一個獨苗了,可不能有個好歹!”

老管家的這番話算是說到皇甫嵩的心坎上了,皇甫酈是皇甫家的希望,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大概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會被皇帝盯上!

皇甫嵩托著下巴,在後廳徘徊起來:“聽說虎牢關的駐軍已經渡過洛水,與宇信合兵一處,而朝廷的五萬禁軍又被交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鍾繇……如此看來,朝廷大軍恐怕早晚會有一敗……這種邵此時代表陛下來見嵩,無非就是想讓嵩來抵擋宇信。隻是,雒陽城中並無足夠的戍衛軍可供調用,繼續死拚下去,除了進一步激怒宇信外,再無任何好處,陛下為何還要這般一意孤行下去?”

老管家跟隨皇甫嵩多年,心智絕非尋常人可比:“老爺的意思……這是陛下設的套,為的是拉皇甫家下水?”

“狗急尚且跳牆!”皇甫嵩左思右想,再也找不出其它理由,“陛下複位後,一心想要重振漢室,收天下之兵以為己用,為此不惜與外臣曹操聯手。後在種邵、鍾繇等人的挑唆下,公然指認宇信為國之巨賊,號召天下諸侯共討之。本以為此詔一出,四方諸侯必會雲集響應。可結果呢?諸侯之兵尺寸未移,而宇信的三州之眾已近京師,這不是玩火自焚又是什麼?陛下年輕氣盛,麵對如此絕境,肯定會做殊死搏鬥,這雒陽城便是他的最後防線!唉,古人說得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雒陽城要是破了,咱們都得跟著陪葬!”

老管家怎麼也想不到事態居然如此嚴峻,以致皇甫家進退無路:“老爺萬萬不能將少將軍交與他們處置啊,否則少將軍必定難逃一死,還望老爺三思!”

“老管家放心!先父之言不敢相忘,嵩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得酈兒周全!”老管家雖然隻是皇甫家的一個仆人,但因侍奉過上一代家主皇甫節,因而在皇甫家的地位甚高,連當代家主皇甫嵩也得禮讓三分,“嵩這就出去探一探種邵的口風,無論如何也要先救下酈兒!”

“老將軍可有考慮妥當?”出乎意料的是,種邵居然選在這個節骨眼上和皇甫嵩攤牌,“邵也不瞞老將軍,令侄皇甫酈私縱叛賊楊奉出城,現已被打入天牢,隻等陛下一道聖旨擲下,便押赴刑場問罪斬首!”

所謂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皇甫嵩完全被種邵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你……大人有何證據可以證明嵩侄私放叛賊出城?哼,嵩雖年邁,但也絕不是老而無用!大人若拿不出證據,嵩拚著一死,也要到陛下麵前去討個公道!”

“公道?”宇信大軍距此不過數十裏,軍情之急猶如火燒眉毛,因此種邵根本沒功夫和皇甫嵩較勁,“嗬嗬,邵好心提點老將軍一句,若是尋常事,公道在人心,可這回關乎到國之存亡,公道就在陛下!順從陛下的心意,則留之;不從……則殺之!”

種邵之言,無異於赤裸裸的威脅,叫皇甫嵩一時難以應對:“想我皇甫家世代忠良,陛下豈能……豈能不分黑白,聽信小人讒言?若嵩侄……果真有罪,嵩定不會偏袒……”

“老將軍忠義,邵佩服!”種邵聽到這裏,突然揮手打斷道,“來人,把老將軍想看的東西拿上來!”

“諾!”種邵一聲令下,便見一名侍衛送上一卷竹簡。

皇甫嵩將信將疑地指著竹簡,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這……這是何意?”

種邵瞥了一眼皇甫嵩,冷笑道:“當日搜查的經過全都詳細地記錄在案,上麵還有令侄的簽字畫押!嗬嗬,老將軍怕是做夢也想不到這會成為令侄縱敵的鐵證吧!唉,好好看看,看邵有沒有冤枉令侄!”

皇甫嵩接過竹簡,一字一詞地將上麵的內容看完,確實沒有發現什麼紕漏:“這……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種邵伸手奪過竹簡,毫不客氣地說道,“這上麵清清楚楚地記載著令侄的不臣之舉!老將軍,令侄既然領了皇命,決意設酒宴誘殺叛賊楊奉,為何不在席間埋伏刀斧手,此其一;其二,令侄曾言,席間楊奉發覺不妥,與其纏鬥數十回,傷其小腹而逃……敢問老將軍,若是令侄有心剿殺叛賊,為何不在打鬥時招呼下屬,甚至在重傷之下也未對外求救?哼,依邵看來,分明是令侄故意放賊走脫,然後尋機自殘,想以此來蒙騙陛下,推卸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