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俊為將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會懼怕一個小小的鍾繇,“都督有話請講,俊洗耳恭聽。”
鍾繇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繇雖初掌禁軍,對軍中事務尚不熟悉,而眼下奪回洛水大營又勢在必行,故……繇想請大將軍屈尊作先鋒官,率先破敵!”
都說讀書人心狠手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鍾繇這招毒啊,讓心念舊恩的朱俊去和宇信死戰,這比奪了朱俊的兵權更殘酷。
當然,鍾繇的計謀並不高深,肯定瞞不過看慣官場鬥爭的朱俊。不錯,這是一條陽謀,接與不接,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朱俊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鍾繇,良久不語。似在窺伺其心,又仿佛是在質問對方,為何如此苦苦相逼?不過,現實就是這般的殘忍,容不得你回避!
種邵見朱俊出神,當即喚道:“大將軍無恙否?都督也是為三軍著想,要對付宇信這種奸詐之輩,非老將軍不能勝任!”
這二人是在唱雙簧啊——鍾繇唱白臉,種邵唱紅臉,一心想讓朱俊出麵當這抗宇先鋒,好斷了他左右逢源的退路!
正當朱俊猶豫不決之際,帳外零碎地車輪聲和金屬撞擊聲引起了他的警惕。根據多年的從軍經驗,朱俊非常肯定這是囚車移動時所發出的獨有聲響,看來這回是來者不善!
鍾繇有恃無恐,耐心地等候著:“不知大將軍考慮得如何?”
種邵見狀,連忙勸說道:“大將軍久居軍營,深知軍法無情,您難道想違抗軍令嗎?”
不得不說,種邵的提醒很是及時,令朱俊如夢初醒:“既是都督將令,末將照辦就是。不過,末將有一個條件,還請都督應允。”
“隻要老將軍肯出任先鋒一職,莫說一個條件,就是十個條件都成!”鍾繇非常高興,擺手說道,“老將軍有何條件,盡管講來!”
“還望都督答應,此戰成與不成,皆準末將返回雒陽。”朱俊抱拳懇求道。
“嗬嗬,好,一言為定!”出乎意料的是,鍾繇沒有流露出半點不快。
朱俊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鍾繇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是一個極其歹毒的陷阱!
“老將軍言而有信,必能克盡全功!”種邵這回總算是安心了。
“老將軍暫且養精蓄銳,待到子時,繇再為老將軍踐行!”鍾繇已經計劃好了,他也要給宇信來個夜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出了朱俊的寢帳,種邵不由好奇地問道:“邵一直有個疑問,若大將軍陽奉陰違,都督又待如何?”
種邵的顧慮——朱俊出力不出功——不無道理,但鍾繇絲毫不擔心:“嘿嘿,那可由不得他!今夜的行動,繇會於軍中暗伏細作,尋機挑撥朱俊與宇信的關係。隻要兩軍交手,他便無路可退!”
種邵聞言,不覺背生冷汗:“都督之計甚高,邵……佩服!”
“大夫不是外人,告之無妨!”鍾繇一時來了興致,當下將計劃和盤托出,“繇之所以堅持任用大將軍,非是擔憂其蠱惑軍心、臨陣投敵,而是想借此擾亂宇信的部署。嗬嗬,真正的殺手鐧還是繇帶來的那一萬勁卒!”
種邵聽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鍾繇隻把朱俊當作是迷惑宇信心神的棋子,他從一開始就不信任禁軍!最終之所以同意奪取朱俊兵權,不過是想將他逼到死角,好讓他上演一出漂亮的苦情戲!
是夜,朱俊奉命出兵,前往偷襲洛水大營。大度的鍾繇不僅親送朱俊出寨,還準許其帶本部兵馬。隻是朱俊不知道的是,在這些人當中卻有幾副陌生的麵孔。
“還望都督莫要食言。”臨走之時,朱俊再次提醒道,“此戰過後,準末將離開戰場。”
“老將軍盡管放心,繇向來信守承諾!”直到這個時候,鍾繇還在給朱俊下爛藥,“也望老將軍能夠言而有信!”
朱俊沒有回答,揮手下令道:“出發!”
望著漸行漸遠的朱俊,鍾繇嘴角處浮現出一抹冷笑,“曹洪,命你率兵五千,走小路趕往洛水西岸埋伏,待兩軍起爭執時,即行殺出,務必將賊軍誘出大營!”
“諾!”曹洪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敢違抗軍令。
“夏侯傑!”鍾繇未作停頓,再次下令道,“著你領精騎三千,多備弓弩及引火之物,待賊軍出營追趕曹洪時,即揮師殺入寨中,奪取大營!”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