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可有心事?”稍微落後的副將關切地問道,“可是有什麼心事?”
朱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任誰都瞧得出來。當然,這並不奇怪,馬上就要和百戰百勝的驃騎將軍打仗了,正常人都會心生顧慮吧!
“唉,俊一步走錯,步步皆錯。若不是俊一時糊塗,也不至於連累楊校尉家破人亡!”朱俊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道,“昔日,楊校尉與俊同為驃騎將軍部屬,而今楊校尉生死不明,俊有何臉麵去見驃騎將軍?”
“大將軍,非是末將多言,這些話您可千萬別在鍾都督和種大夫麵前說。”副將四下瞅了瞅,低聲說道,“末將看得出來,他二人對大將軍不懷好意,故意讓您來做這先鋒官,好讓您與驃騎將軍會麵。”
鍾繇耍的那點兒伎倆,朱俊豈能不知,隻是軍令不可違,他也是被逼無奈:“陛下怎會將兵權交與這等小人,這是誤國啊!”
副將聞言,不知從哪兒借來的膽子,當下憤憤地說道:“如今的陛下就是一個昏君,不分忠奸。世人皆知驃騎將軍乃國之棟梁,唯有陛下一口咬定他是亂臣賊子,怪不得皇甫老將軍不肯出來相助。”
“放肆!”朱俊雖然有些怨氣,但對皇帝依舊保持著一顆敬畏的心,“你雖跟隨俊多年,勞苦功高,但也不可妄議陛下!再有下次,必不饒恕!”
“末將知罪!”副將也知方才失言,故而請罪道。
“方才你說皇甫老將軍不肯扶持陛下,是怎麼回事?”自朱俊入京擔任光祿勳以來,已經很久沒有過問朝事了,平時閑暇時,也隻是偶爾光顧皇甫嵩的府院。
副將倒是知無不言,當下脫口說道:“末將聽聞陛下曾深夜探望過重傷的皇甫酈,當時恰好皇甫老將軍也在,陛下便邀請老將軍掛帥攻取虎牢關,但被老將軍婉言謝絕。”
“還是義真老哥看得真切,沒有卷進這泥潭之中。”朱俊有些後悔地歎息道,“怪俊沒有審時度勢,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請教一番兄長……”
“報!大將軍,前麵十裏便是洛水大營。”不等朱俊感慨完世事難料,隻見一名哨騎飛馬來報,“賊軍似乎早有察覺,已於營外擺好陣勢。”
朱俊心中有愧,生怕遇上宇信,“領軍者何人,可有探查清楚?”
哨騎無有遲疑,徑直抱拳回答道:“是許褚將軍。”
哨騎認識許褚,並不意外。除了許褚那令人記憶深刻的體形外,更多的是因為宇信出任驍騎都尉時,曾命許褚入營練兵,加之白馬寺救駕之事,早已讓他遠近聞名。
“傳令前部,勿要輕舉妄動!”朱俊深知許褚的為人,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莽夫,若是發起飆來,天王老子都管不住,否則也不會得名“虎癡”!
因營中兵力有限,宇信命許褚率一千人馬防守後營,又調許定的虎衛軍去看管曹軍俘虜,而他自己則坐鎮中軍,隨時負責接應兩處。
許褚是幽州軍的老將,自然深通防禦之法,早在營前設置好一係列陷阱,單等不開眼的曹軍前來夜襲。不過,讓許褚萬萬沒想到的是,辛辛苦苦等到的不是挾恨而來的鍾繇,而是曾經並肩作戰的朱俊!
“朱司馬?”待許褚看清來人相貌,不由大吃一驚,“你來此作甚?”
朱俊並非衝動之人,也聽說過幽州軍擅長挖坑插簽,故而事先傳令止住前軍:“數年未見,許將軍越發威猛了!俊在京師時,便常聽聞將軍的英雄事跡,令人佩服!”
許褚不是傻子,今朱俊領兵而來,必有所圖:“朱司馬深夜至此,可是受了皇帝小兒的差遣,前來偷襲我主?”
許褚相貌剛毅,不怒自威,望者無不生畏!即便是久經沙場的朱俊,也承受不住許褚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許將軍莫要誤會,俊引兵至此,非是……陛下旨意,而是受鍾繇之命……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左右鍾繇不在身旁,朱俊便將一切過失都推到他身上。這一來可以保全皇帝的名譽,二來又能懲戒鍾繇的歹心。
“哦,是這樣麼?”鍾繇不過是曹操麾下的一個謀士,而朱俊如今位列三公,豈能聽命於鍾繇,“嗬嗬,朱司馬不要說笑了!褚聽聞你已被皇帝小兒加封為大將軍,而他鍾繇隻是一個小小的司隸校尉,這世上哪有大將軍侍奉校尉的道理?”
“許將軍有所不知,陛下剛提拔鍾校尉為都督,接管禁軍。”副將見狀,當下解釋道,“大將軍他……已經沒有兵權了!”
“原來如此!”許褚點了點頭,忽地提刀問道,“既然朱司馬無意與我主為敵,何不趨勢收兵,返回雒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