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主動選擇了退出,這使得帳中緊張的局勢得以緩解,畢竟鍾繇領有聖諭,眾將就是再不滿,也不敢公然抗旨:“拜見都督!”
種邵心高氣傲,衝著朱俊的背影冷哼了一聲,轉而笑著祝賀道:“恭賀鍾校尉升任都督!”
“多虧種大夫相助,繇才能順利接管禁軍。有這五萬雄師,洛水大營唾手可得,繇再無慮矣!”即便大權在握,鍾繇也不敢怠慢種邵——朱俊在軍中威信甚高,今雖迫其交權,但難保軍心所向。
“如此說來,真是雙喜臨門。”種邵一臉得意,當下侃侃而談,“都督若能奪回洛水大營,重建洛水防線,則又立一大功,可謂前途無量啊!”
“不錯,繇正有此意!”鍾繇忽然收起笑容,拿起帥案上的令牌,果斷地下令道,“眾將聽令,即刻發兵洛水,擒殺逆賊宇信!”
“謹遵都督將令!”眾將雖然心有不甘,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眾將走後,種邵方才上前請辭:“恨不能目睹都督殺敵建功,邵隻能在雒陽靜候都督佳音。”
“大夫要走?”鍾繇頓時反應過來,連忙盛情挽留道,“今繇初掌禁軍,人心不穩,正是用人之際。大夫若去,繇孤立無援矣!倘若大將軍從中作梗,洛水防線即便奪回,也難保穩固……”
“都督放心,大將軍雖有猶豫,但絕不敢背叛陛下。”事實擺在眼前,種邵不得不承認朱俊是個忠臣,“眼下形勢危如累卵,還望都督好生用兵,邵先回雒陽向陛下報喜。”
種邵的話說得很隱晦,但鍾繇心知肚明。當前最著急的不是旁人,正是深居皇城的劉協!宇信起兵五十萬的消息,令他終日惶恐不安。當然,劉協不是沒想過妥協,但開弓無有回頭箭,他害怕宇信懷有歹心。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徹底倒向曹操——引來二虎相爭,他好坐收漁利!
“大夫執意要走,還請推遲一兩日。”鍾繇見種邵去意已決,隻能退而求其次,“為保日後洛水防線萬無一失,繇想請大夫幫個小忙。”
“都督不必客氣,但說無妨。”講真話,種邵是很欣賞鍾繇的——臨危不亂,有大將之風,“隻要是力所能及之事,邵絕不推諉。”
鍾繇遲疑半晌,方才低聲說道:“繇想請大夫配合演一出戲,試探一下……大將軍!”
“如何試之?”種邵倒是未作多想,當下請教道,“還望都督明言。”
“大將軍雖被剝奪兵權,但其威望甚高。若他登高一呼,則應者雲集。繇空有都督之名,卻無都督之實……”鍾繇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故……繇想試探其心,是否甘心為繇差遣?若其從命,則可留之;若是不從,我等當另作計較!”
“都督之意……莫非是想……除掉大將軍?”種邵當即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驚恐地問道,“這可萬萬使不得!大戰在即,先殺大將,此取禍之道也!何況大將軍乃三朝老臣,又有擁立之功,陛下……陛下也不會答應的!”
種邵雖然和鍾繇私交甚好,但這種背地裏謀害忠良的勾當他還是不敢幹。本來聯合外臣,已讓種邵淪為眾矢之的,如今還要……這不是喪盡天良麼?
種邵猜得一點兒都不錯,鍾繇的確有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的念頭,但這顯然不切實際:“大夫誤會了,大將軍乃陛下之忠臣,繇豈敢加害?隻是,若大將軍不肯聽命,還請大夫以陛下之名,將其召回京師。”
“原來如此,這個好辦。”種邵暗自鬆了口氣,當下應承道,“都督打算如何試之,邵定當全力配合。”
鍾繇見狀,上前附耳說道:“繇準備……如此,必能試探出大將軍之心意。”
“就依都督之計!”種邵聽後,眉飛色舞地應道,“可立即實施,完事後邵也好回去複命。”
就在鍾繇與種邵密謀奸計時,朱俊正在寢帳中唉聲歎氣:“本以為可以按照國丈所言,遲滯曹兵增援洛水。結果……洛水大營倒是被驃騎將軍攻破了,但俊之兵權……卻遭解除。眼下鍾繇手握六萬雄兵,若是直取洛水,恐驃騎將軍難有勝算,事與願違啊……”
“報!”帳外小兵的稟報聲,打斷了朱俊的思緒,“大將軍,都督和種大人求見。”
朱俊整理了一番衣冠,起身相迎道:“末將拜見都督,快請入帳。”
鍾繇的突然造訪,令朱俊多少有些手足無措:“大將軍不必多禮,繇此次前來不過是想請大將軍挺身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