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不再看自己的孩子,便朝墨染走去。然而,第一步還未邁出,死亡已悄悄降臨。
從大殿一側閃身而來的黑衣蒙麵人,身形奇快無比,手中利劍從她身後對準她心口位置直刺而出。
“風兒小心!”墨染失聲大叫,但為時已晚。
黑衣人手中長劍貫穿了若兒的身體,那劍尖從前胸透出,對準的是她懷中的嬰兒,顯然想一箭雙雕。但就在那長劍入體之際,若兒似是早有所料般反應極快的將手中的嬰兒朝墨染拋了出去。與此同時,她淒涼的笑看火盆那一頭的宮女抱著女孩的手鬆開。
墨染大駭,她沒有去接自己的孩子,而是飛身掠下高台。她知道,她的孩子有玄熠在一定不會有事,而風兒的孩子,南宮玄澈卻不一定會管。
飛身而起,手臂上挽著的白色柔緞仿佛被賦予了神秘的力量,朝那女孩落下的地方疾射而去在女孩就要被火舌吞噬之時及時卷住了孩子往起一帶,眼看就能幸免遇難。這時,那持劍的黑衣人縱身一躍,遙遙對準白色的柔光緞子狠狠劈出一劍,那衝天的劍氣遇到被灌注內力的緞子,猛地一震,柔緞雖未斷裂,但那頭被卷住的孩子卻被震飛了出去。
墨染大驚,想救也來不及了。她伸長了手無力的看著那孩子朝著台下廣場內的石柱子撞了過去。
若兒絕望的看著她的孩子,眼底劇痛難忍,手捂著被穿透的胸口倒了下去。盡管做了決定,但親眼看到孩子因她而死,如何能安心閉上眼睛?
“我的……念兒……”她口中噴出一大口血,就那麼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摔落高空,墜在火盆之中。火星飛揚四濺,她仰躺著向上,圓睜的雙眼盯著蒼茫的天空,仿佛含著無盡的怨恨與不甘,無法瞑目。
“風兒,風兒!”墨染遏製不住悲痛,朝她衝過去,接住孩子的南宮玄熠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她已經死了。”
“若兒!”這時,有人大叫一聲,從房頂飛下來。手中拿了劍指向殺了若兒的黑衣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深愛著若兒的常堅。
“門主,你說過不會傷害她的!你竟然殺了她!”常堅目光沉痛,望著火盆裏被烈烈燃燒的女子,提起劍瘋了一般的朝黑衣人刺了過去。那一劍他使了全力,如果是對付一般的高手,他絕對可以一擊必中,但可惜,他的對手,是武功神秘莫測的血逍遙門主。他僅僅在對方手中走過了不到十招便中劍摔落高台,淹沒在烈火之中。就在若兒的位置,同樣被火紅的鐵釘刺穿了身體。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一瞬間。
墨染坐在地上,淚水已幹。她怔怔望著那被無數根火紅的鐵釘子穿透的年輕身軀,在大火之中漸漸化為灰燼。她隻覺得無力,她救不了風兒的人,連屍身都留不住。還有風兒的孩子……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已經無力承受。心如刀絞,六腑翻動,她緩緩抬眼,朝那孩子飛撞而去的石柱子看過去,本以為看到的會是慘烈的一幕,但那裏什麼都沒有,忽然有人在她身後說了一句:“孩子在這裏。”
墨染轉頭,不知何時,南宮玄澈站到了她身後,他的懷裏抱著那個原以為必死無疑的孩子。她頓時大喜,扶著南宮玄熠的手站了起來。
孩子沒事!她連忙抱了過來,看了眼南宮玄澈不自然的複雜神色,輕輕說了句:“謝謝!”她知道,對他而言,要救這個孩子,其實並不容易。盡管,這是他的孩子。
南宮玄熠叫來青月,讓他將兩個孩子都抱走,退出軒轅殿廣場。
青月稍微有點猶豫,不大放心他,但為了不讓他有後顧之憂。便聽了話,與湛清一人抱著一個,會合無相子和大軍。令他們奇怪的是,雲國太後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她好像已經不在意這兩個孩子到底死了沒死。此刻,她安靜的坐在鳳輦之中,看著外麵的幾個人,麵色冷漠,偶爾嘴角勾一勾,笑容也到不了眼底、這場戲,接近尾聲了!
南宮玄澈低垂著眼睫。又抬起來,目光銳利的盯住那垂懸著的金黃色簾幔的鳳輦,雙唇緊緊抿住,眉峰似箭。雲纖帝死了;雲墨出現了;孩子安全了;若兒死了;常堅也死了;血逍遙門主;露了麵……還剩下誰?
南宮玄熠隱約能感覺到那層層簾幕背後除了那個女人之外,還有一個人,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們都已心裏有數。
南宮玄熠眯著眼睛,斜睨蟄南宮玄澈,“你想不想知道那裏麵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南宮玄澈眉間攏了掙紮,他直直的盯著那一個方向,平靜的讓人覺得可怕。
盯著鳳輦看了半刻,他突然抬手,帶有千鈞力道的長劍橫空一掃,那鳳輦兩邊的宮女、太監及侍衛還不知怎麼回事,便被他發泄般的尖銳劍氣攔腰斬斷,慘叫聲迭起,鮮血狂湧而出,蜿蜒成河。
寒風遽然猛烈,呼呼的刮著,掀起大片的灰塵。他再次舉劍,那尊貴華麗的鳳輦頂蓋發出“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漆金木橫飛四射,像是離弦的箭,去勢決然。華貴的金色簾幕被撕裂,一部分在狂風中片片飛揚,一部分失去了支撐委頓在地,被地上蜿蜒流淌的鮮血染成妖冶的金紅。
坐在鳳輦之中的二人,頓時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光之下。
天弘帝靠躺著椅背,神色中有著嚴重的病態,臉頰削瘦,雙眼凹陷,頭發和衣裳卻整整齊齊。隻脖頸旁,在鳳輦頂蓋被毀之時,被血逍遙門主架上一把寒光閃爍的利劍。他似是並不在意那把隨時都能要了他性命的劍,隻望著南宮玄熠和南宮玄澈,目光少了幾分往日的犀利,多了幾分父親的慈和與疼愛。他的身旁,雲國太後頭戴金鳳發釵,身著金絲繡鳳袍,端莊威儀。而她那張美麗不減當年的臉龐,沒有了燒傷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