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的走廊安全通道的標識閃著幽綠色的光,女孩兒扶著牆壁蒼白的小臉掛滿了冷汗,每一步都帶著喘息,護士台閃著尖銳的報警,可是卻沒有人出來,藍曉曦不禁慶幸。
其實她並沒有走多遠,空曠的走廊裏一身病號服顯得是那麼紮眼,現在隻要任何一個白大褂,甚至是打掃阿姨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好像命運的玩笑,走廊裏隻剩女孩兒蝸牛般的走走停停,而那尖銳的報警隻不過是夏日的蟬鳴毫不稀奇。
一路上女孩兒路過了很多房間,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或男人,或女人,或老人,或青年,甚至還有孩童,他們有的像她一樣身上掛滿了傳感器,有的甚至插上了導管,靠著五顏六色的液體和千奇百怪的儀器才得以存活。那些身體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曬到陽光,蒼白的像風幹的化石,也隻有那還在顫抖的心電圖證明著這不是一具屍體。
在這些彼岸一線的人群中,護士和醫生無疑是他們最後的渡者,他們也許會渡你歸來,也許隻是你最後的送客,可惜現在送客睡著了,還算明亮的護士站裏警鈴敲得直響,而這裏唯一的護士那個剛剛才刺了她一針的女孩兒,現在正趴在電腦前麵睡得香甜,鍵盤被她壓著在屏幕上打出了數以萬計的空格。
藍曉曦笑了笑,真沒想到偌大的護士站就隻剩下這麼一個值班護士,看她的樣子隻不過20剛出頭如果真的出什麼問題,她又能做什麼。隻不過看樣子她要挨罵了,出於好心藍曉曦給她加了件衣服並關了警報,空洞席卷而來,走廊又恢複了他可怕的寧靜。
來到走廊門口,藍曉曦喘的像一台破掉的鼓風機,她的嗓子就像吞下了一塊炭,灼熱的呼氣與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對衝像刀子一樣切割著。
“姐姐。”像黃鶯般清脆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仿佛幽靈,一瞬間蓋住了疼痛,卻也嚇了她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並發症藍曉曦的視力很不好,從剛才開始越往裏走就越暗,現在更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可藍曉曦感覺得到她,這是最可怕的事情,微弱的呼吸證明她就在眼前,卻也像那無處不在的夢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你吞掉。藍曉曦顫抖著伸出手去,她想抓住些什麼,證明自己不是在和一個遊魂講話。
忽然她觸碰到一絲柔軟,那真實的感覺像征著她不是獨自一人,藍曉曦猛的縮回手,指尖的感覺依然令人流連,可出於本能在接觸的一瞬間,她還是選擇了遠離。
良久,那絲柔軟又攀上了藍曉曦,是一隻冰涼的小手,帶著纖細和微微的體香,是個小女孩兒吧,隨著她的引導藍曉曦觸到一份嬌嫩果然,透過指尖藍曉曦在心裏漸漸畫出了她的輪廓,那是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女孩兒,她有著十分俊俏的眉眼,美好的眸子一閃一閃,一雙娥眉帶著笑意飄揚起來,更別說那從未散去的酒窩,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能奪走的快樂。
然而在藍曉曦看來,這一切不過是更加沉重和淒涼,那份柔軟帶著她熟悉的冰冷,讓人窒息。
現在兩隻手握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燃起一絲溫暖,藍曉曦也把女孩的手放到自己臉上,“也許女孩也看不到吧,所以才讓自己摸她的臉。”藍曉曦這樣想到。
“姐姐。”那銀鈴般的聲音又響起來,“你好漂亮啊!”也許女孩兒是在恭維吧,可還是心尖一甜。
藍曉曦扶著門坐下,女孩兒也坐了下來,靠在她的胳膊上,小小的身體有著明顯的骨感,看來自己的病更嚴重了,現在即使是離得這麼近她還是隻能看到滿眼的黑色。
藍曉曦深吸著那帶著微弱香味的空氣,除了哥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離自己這麼近。女孩兒獨有的淡淡幽香縈繞在她的鼻端,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哢嚓!”不知道是什麼碎掉的聲音,“姐姐,張嘴。”那是一顆放了好長時間的糖,堅硬的糖塊兒融化出糖精和糖紙粘在了一起。藍曉曦終於明白,那聲哢嚓究竟是什麼意思,女孩兒恐怕是放進嘴裏咬的吧。難怪吃的時候感覺有些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