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無影燈一下子被打開,照亮了女孩兒蒼白的臉,“啊!”女孩兒驚叫著別過頭去,緊閉的眼睛和簇起的眉頭好像在說“快停下。”
但這份心意明顯沒能被他人所探知,醫生俯視著她,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旁邊的護士被手術服包的嚴嚴實實,雙手舉在胸前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意思,藍色的桌布上,托盤盛滿了消毒後的手術器械材,鏡麵般的刀鋒映照出顫抖的女孩兒,它們環繞成一圈散發著寒芒偶爾發出金鐵交擊的聲音,好像隻有鮮血才能使他安寧。“好了,手術取消!”許久一聲略帶歎詞的聲音發出,略顯稚嫩卻無比堅定。
“你是來逗樂的嗎?”這該是所有人的心思吧,召集了一場手術所需的主刀,護士,麻醉師,在下刀前的那一刻你說不做了,這是在玩我們嗎。但眾人卻都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笑,那些久來的疲憊在這一刻表露無遺,一日的辛勞在這一刻鬆開了弦,紛紛在口罩下打著哈欠,鑒於是手術室他們沒有太過張揚,但放鬆後的身子仍顯得有些鬆鬆垮垮,不停的甩著發酸的手臂。
“行了,都出去吧,剩下的我來收拾。”那聲音再次響起,眾人一陣歡呼,雖然這樣不合規矩,可這個時候再沒有什麼比這樣一句話更令人心情舒暢的了。
熄滅了無影燈,寂靜的屋子,就剩下藍曉曦和那個主刀醫生,“進來吧!”像是對老友的呼喚,主刀醫生摘下了口罩,那是張儒雅的臉,白皙的臉頰露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稚嫩,滿滿的書卷氣讓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個醫生更像個書生,薄唇,秀眉摘下了口罩止不住的微笑配上一雙桃花眼,讓人覺得這就是隻披著張人皮的狐狸。
“噠!噠!噠!”來人好像是故意的,鞋底在手術室的地板上直響,那聲音一頓一頓每一步都沒有絲毫差距,每一聲都像是在複讀,“喂,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你弄髒我的手術室了”“狐狸”帶著玩笑的聲音對來人說著,言語間滿是輕佻。藍曉曦卻早就慌了,她拚命的起身想要擺脫那張床,現在她覺得那些聲音就是喪鍾敲響的倒計時,這裏不是手術室而是執刑地,熄滅的無影燈再次亮起,帶著像是要將人融化的光,是聖光在審判惡魔嗎,誰是惡魔,是她。可她的努力失敗了他們把她綁了起來,16歲的女孩兒本來進手術室之前就該麻醉,現在情況特殊,加兩根約束帶也無可厚非。
不對這不是手術,那些疲憊的不在狀態的醫生,這麼一個充滿了森寒卻連一袋血漿都沒準備的手術室,那隻“狐狸”還在笑,像是要以此來表現他的親切,可在藍曉曦眼裏“狐狸”明顯是成了那個來人的幫凶,那微微彎起的唇角是小醜的譏笑,妖嬈的桃花眼染上濃重的眼影,像兩朵烏雲一樣籠罩在女孩兒心頭。
“噠!噠!嘟!”鞋跟拍打著地麵,在床邊畫上了休止符,藍曉曦緊閉著雙眼,好像這樣就能掩蓋內心的恐懼,忽然她聞到一股寒香,那清冷的味道,像忍冬的玫瑰,帶著風和雪,帶著蒼原般的平靜。然而在那一刻,風和雪卷了起來,他們呼嘯他們怒吼,他們哀鳴“啪!”一個耳光,在那幾根手指落下的時候,藍曉曦可以感受到它的一絲溫暖,那溫暖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寂靜的世界和耳邊的蜂鳴,悠長的聲音好像永遠也聽不清是什麼,逆光的人影在光暗之間攪得像一團混沌,而她就好像被隔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不願出聲,也不敢出聲……
“藍曉曦,藍曉曦!”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這句話她整整聽了十五天,緊接著手臂一陣刺痛,新來的護士打針還是那麼疼,女孩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儀器發出刺耳的“嘀!嘀!嘀!”
隨著哢嚓一聲,那讓她討厭的護士出去了,女孩兒扶著床榻坐了起來,輕咳了兩聲,把全身的傳感器拔了,心電圖立刻從顫抖的波紋,變成了一條,完美的直線。
推開重症監護室的門,女孩兒跌一樣地衝了出去,她要快一點,值班室的護士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