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幾近壞掉的也確實讓人不勝留戀,好像上一顆糖是在上個世紀。藍曉曦回味著嘴裏的感覺,真甜啊!
女孩兒又摸索著把一隻耳機掛在她耳朵上,是那種硬殼的老式耳機塞到耳朵裏一陣脹痛。代表了設備故障的沙沙聲占據了整個耳機,女孩兒擺動著插頭尋找著不怎麼可能存在的完好線路。
“有啦!有啦,有啦!”女孩兒欣喜地叫出聲來,原來嘈雜的耳機中終於傳來了幾聲斷斷續續的哼唱,緊接著聲音終於清晰起來,沙沙聲被十分親切的男聲代替,溫柔的聲音和著悠長的旋律,像一首搖籃曲一樣。藍曉曦吃著有些變質的糖塊,聽著不知道是收音機還是隨身聽裏的叫不上名字的歌,一種莫名的心安像潮水一樣襲來,這種心安來自於耳旁仍舊親切的歌聲,來自嘴裏的糖塊,也來自於女孩兒的手,這麼說還真是有些難為情啊,不該是她給女孩兒安全感嗎,畢竟她至少比女孩兒大一半,可這種念頭一旦產生便像雨後的春筍一樣迅速長大,好像女孩兒才是姐姐。
突然,歌聲戛然而止,藍曉曦心口一顫,一陣涼意從後心蔓延開來,她好像感覺到,背後的門縫裏透著重重地寒意,一隻眼睛帶著幽藍色的光緊盯著她。
“姐姐,你出了好多汗。”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啊~咳~咳~咳~”尖銳的叫聲在吐出口的第一時間就沒了下文,糖塊衝進了氣管,讓藍曉曦差點背過了氣女孩兒幫她輕拍著背好讓她把糖塊吐出來。
是的,她出了很多汗,和女孩兒緊握著的手心,現在浮著一層虛汗,原本冰冷兩隻手,現在終於溫暖起來,然而微風一吹又留下更加殘酷的冷。本就痛到極致的喉嚨現在卡進了糖塊兒變得更疼了。
但也就是這種疼把她拉了回來,藍曉曦努力克製著睡意,想要站起來,女孩兒卻在這個時候從背後抱住了她,那瘦弱的身軀在此刻有了莫大的力量,緊緊地讓她不能動彈。
“姐姐,你知道嗎?很快我就要離開這裏了,我要去海邊,媽媽寫信來說在那裏是我們新的家,她會在我的臥室裏放一架鋼琴,找專門的老師來教我,每天我們聽著海鷗的叫聲醒來,到時候我會在海邊築起一座沙堡,用貝殼做成項鏈掛滿屋子,我也會寄項鏈給姐姐的哦……”
女孩很激動,她漸漸收緊的懷抱勒住了藍曉曦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來。
藍曉曦忽然發現不知不覺間,它竟然已經使不出半分力氣,就像溫水中的青蛙再也跳不出逐漸沸騰的鍋底。
喉嚨裏的糖塊好像融化開來像漿糊封住了氣管,她隻能看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扭曲,張大了嘴卻呼不進去一點空氣!
真沒想到上麵的最後一刻,這麼的平靜,藍曉曦放平了身子,這樣的話,此後的屍僵就會顯得自然一些,希望哥哥最後會給自己請斂容師吧!算了,還是不要了,我還是受不了最後自己的身體還要讓別人來擺弄,怪怪的,我又沒有追悼會,斂容師什麼的還是太浪費了。
女孩兒來到藍曉曦的耳邊,她的呼氣掃動著耳垂,讓她耳垂一紅,這不爭氣啊!可是,還是貪戀那讓人寧靜的聲音,女孩兒終於開口:“姐姐,那個時候你是真的想跳下去吧!”回憶突然如潮水般湧入,不對,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兒,小城也沒有這家醫院,哥哥在等她,對那個人是哥哥,哥哥在等她,哥在等她!
驟風帶翻了窗台的花盆,她新栽的向日葵看來又要搬家了,藍曉曦摸了摸床邊的那隻手還是很溫暖的,深呼了一口氣,她醒了,她,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