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誌在四方 (2)(2 / 2)

媯語目光不善地盯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又關水揚波什麼事?”

嶽穹微訝,“皇上不知道?”他一直以為皇上是因為知道水揚波的心思才派他滲入聞家的。

“我該知道什麼?”媯語皺眉,孫預的心思她明白,但水揚波,是什麼意思?

嶽穹被問得一愣,隨即自失一笑,皇上,畢竟還是一個年及二八的少女啊。“是臣多慮了。但皇上若能對攝政王委婉些,則更好些。”

虛與委蛇?這是最好的做法,但她做不到。“嶽穹,這事不必再說。我終歸還是個人。”

嶽穹聽聞此言,眉目一正,心下有些欠疚,“是。臣僭越了。”

“你先回去吧。仔細留心一下瀛州的消息。”

“是。皇上。”嶽穹看著媯語纖弱的身影,孤寂的意味彌漫其周身。他忽然有些後悔說到攝政王的事。那一句“我終歸還是個人”,自嘲得令人心酸。唉……

她終究還是做了,做得那麼絕決,連一絲轉寰的餘地都不留。信不過他麼?

孫預輕拈了片葉子在手中,無意識地觸撫,指腹傳來微涼的感覺。“消夏園”裏濃陰蔽日,時近七月,驕陽卻透不過層層的喬木,整個園子都籠在濃綠得近乎黑色的光線裏,涼意沁膚。

“三少爺,吃飯了。老爺已在等了。”孫泉在身後輕道,語氣裏有著隱約的歎息。

月白色的輕衫回過身,俊秀飄逸,但落入有心人的眼裏,那份沉重與苦澀濃重得一如“消夏園”裏的濃陰,滿滿的壓抑著,叫人心疼又擔心。

“這便過去吧。”溫和的聲音裏仿佛不帶落寞。

“三少爺……”

“怎麼?”孫預停下腳步。

“……”孫泉半白的頭第一次抬起正眼望著孫預,老目中全是憐惜,“老奴從少看著三少爺長大,三少爺……你太苦了……”

太苦?是不是他一直做得太過軟弱了?孫預自嘲一笑,“泉伯,你也覺得我苦?”為何她就看不到呢?

“三少爺……”

“走吧。不要讓父親久等了。”他低語。你要將我逼到何處呢?一再退讓,不代表他會姑息。媯語,你莫不是真將我看得那般輕吧?一記冷哼逸出唇角,孫預腳步一頓,看向樹陰的臉晦暗不清,但一旁的孫泉卻敏銳地覺出一道堅決流過孫預周身,旋即又歸於溫雅飄逸。這一次孫預舉步再沒有遲疑。

次日,媯語在安元殿裏批閱奏章。小秋一把團扇在身側輕輕扇著。媯語放下筆,回身見小秋已是滿頭大汗,低頭想了想,問,“小秋,流風殿與鬆濤齋,哪處更涼快些?”

“呃?”小秋一愣。

“回皇上,流風殿與鬆濤齋一直並稱‘禁宮二涼’,總是差不多,但鬆濤齋左傍聞絲閣,更清靜些。”知雲在旁答道,還不時用袖管擦汗。以往一直住流風殿的,但今年應有所不同。

媯語輕輕一笑,知雲果然是機靈透了。“那你看好便吩咐人下去清掃,今日便搬過去。”

“是。知雲這就讓人將鬆濤齋整出來。”知雲樂嗬嗬地下去辦事。這大日頭下,安元殿向南向陽,整個兒一個蒸籠,熱得一整晚都睡不著覺。這下可好了,鬆濤齋處禁宮西北方,由紫宸殿穿彙綺園小徑,彎兩折便到。雖較安元殿是遠了些,但比之流風殿則較朝堂近了一半的路。且一路綠陰小道,芬芳入鼻,於那些炎日底下曬得人心驚的白花花的正道是天上地下。

午後,鬆濤齋已清掃完畢。媯語趁著興頭便叫眾人都跟了過去。才坐下沒多久,喜雨便急急入殿,“皇上,這裏有一道攝政王上的折子。”

媯語接過奏本細看,然後合攏,平靜得異乎尋常,“知道了,其他大臣有沒有折子跟著?”

“有。軍機大臣楚正廉,中書舍人章鉞。”

“九門提督高鵠呢?”

“還未。”

“好。你將那兩道奏折一並呈上來……傳項平,嶽穹。”

“是。”喜雨有些訝異於女皇的鎮定。攝政王再次上疏請調禁軍,這可不會像上次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