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禁軍之爭 (1)
項平由自己的府衙過來,路程頗遠。他自己也覺慢了,一下宮門,便奔安元殿。知雲早在一旁候著,見狀,連忙攔下,“項大人且慢,皇上已移駕至鬆濤齋,不在安元殿裏了。”
“這樣?”項平去勢一頓,回身朝知雲一笑,“原來是知雲公公。皇上怎麼想起鬆濤齋了?”不是一直去流風殿的麼?
知雲笑著躬了躬身,在旁引路,“這不,已近七月了麼?這天熱得蒸籠似的,安元殿鐵爐一個,皇上千金之體,哪受得那罪!鬆濤齋是‘禁宮二涼’之一,離朝堂又近,今兒午後就挪過去了。”
“哦。那是那是。知雲善體聖意,真是聖上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啊。”項平笑得深深淺淺,在柳蔭斑駁中穿行,忽明忽暗。“皇上今日沒什麼煩心事吧?”
知雲笑笑,“天下那麼不太平,皇上的煩心事還會少得了?”
項平笑意不變,“也是啊。皇上整日為國操勞,心係天下,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項大人說的是。”
說話間,二人已入鬆濤齋。鬆香陣陣,展目望去,勁鬆林立,鬆風襲人,隻覺滿天暑氣立時消了三分。左側聞絲閣,秀竹竿竿,因兩處不設矮牆,竹林直蓋住半片屋宇,頗有‘獨坐幽篁裏’的清靜。那片清涼密密地排過來,讓人精神立振,而這勁鬆修竹,也使這鬆濤齋不致陽剛太過。
項平在門前整整衣冠,舉步跨入。
“項平參見皇上。”
“嗯。”
媯語示意他坐,一旁的小秋馬上絞了塊濕帕子遞給項平。項平一時間頗有些受寵若驚,正在要接又不敢接的當口,嶽穹朝他輕輕點了點頭,項平會意,接了濕帕子抹了把臉,額上微涼,心也跟著一定。小秋又奉上一盞茶,項平一路趕來,本已口幹舌燥,此時也不客氣,端起就飲。一入口才知居然是冰鎮酸梅湯。冰冰涼涼,酸甜入味,暑氣幾乎在這一口壓下。
嶽穹見女皇一直埋首書案,也不說話,前前後後一思量,也並未發覺有什麼不妥。於是問道:“皇上招臣等前來,不知有什麼吩咐?”
媯語掃了眼二人,輕呷了口清茶之後,才指指那幾本折子,“孫預連同楚正廉、章鉞再次上疏請調禁軍。你們看看有什麼主意吧。”
什麼!二人大吃一驚,連忙翻了折子來看。孫預再次上折,自然是與女皇挑釁,而朝中勢力顯然是女皇居於弱勢的。此本若在明日早朝時由孫預領頭發難,那還真是棘手。到時聞黨勢必也會揭竿而起,但做的卻是與孫氏爭這個軍權。棘手!
嶽穹與項平俱是皺眉深思,反觀女皇卻是波瀾不興。
“皇上,此事臣不曾有消息……”項平小心地開口,心中有一個很大的隱憂。
媯語輕哼一聲,“若是為這個,我今日便不叫你來了。”
那又是為何?此時連嶽穹也覺摸不著頭腦。
“隻能行險招了。”媯語將手中筆一扔,“派人拿下柳氏一門。”
項平一震,這麼說是要坐實柳歇叛國通敵,引藩兵入關之罪了?拿下柳歇一家,就是承認了禁軍該動,皇上這麼做……
“不可,皇上!”嶽穹一急,“瀛州不日將有諜報,此時萬萬不可輕動禁軍啊。”
“今日已六月二十,他們已在動了,如何還等得及!”
“皇上……”嶽穹一窒,此是實情,攝政王一旦提出,那是斷不容再拖延時日的,但,“不定再過兩日,瀛州便有信了呢?”
媯語看住他,“你也說不定,你能保證什麼?你這句不定能安在文武百官的心?”
項平一時也急不出什麼主意,“若能有個重臣,老臣什麼的出來說句有分量的話就好了。”可惜上哪兒找去?這八年來,不是死了退了,就是還沒巴結上。在朝的不是孫氏的就是聞黨的。女皇身邊幾乎沒這樣說話有分量的人。
媯語聽著項平的喃喃自語,不由心念陡轉。重臣老臣?他不是正合適麼?
“柳家人暫且不動。我自有主意。”媯語忽然轉出這句話,“你們加緊打探瀛州的消息,至多隻有兩天,兩天之後,一切按今日商定的去辦。”
“是。”二人雖然依舊摸不著頭腦,但見女皇神色似是已有安排,隻能暫且放下一半的心,跪安退出。
媯語提筆凝思,“柱國公孫氏業環公……”
她真的很卑鄙。禁宮裏六年的生活讓她沾盡黑暗。隻要這封信一出,孫預又毫無準備,那大臣自是無法成勢。隻是這麼一來,是把孫業環立於孫氏之外了。這對孫預想必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吧。一方麵是家門興旺,一方麵是自己的父親,而她就是利用這一點來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