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娃登覺頭頂打了個霹靂,哭道:“她愛的人是圖盟主,是不可能喜歡你的……”
釋無雙雖然見她這樣很是心痛、很想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告訴她這是假的,但是深深地知道,現在對她的好,就是以後對她的傷害,道:“她喜歡誰,與我無關。高娃,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用情不專,是負心漢。你非但不應該因為我而痛苦,而且應該因為自己早一天看到了我的真麵目而慶幸。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轉身而去。
高娃傷心極了,不願意相信昔日對自己海誓山盟的釋無雙,真的會是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薄幸之人。
她呆呆的自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猛然間發現釋無雙已經走了,頓足喊道:“鍾玉柏,你給我回來!”目及之處,哪有一人?
釋無雙等人奉命趕赴洛陽,縱馬馳出大都城後,又馳了一段時間。
釋無雙道:“鐵掌門,你還要策應辜無仇,完成太傅的宏謨。為免給人看見了你我在一起惹麻煩,還是就此分開吧。”
鐵戰雲道:“唉——在下與鍾副史初次相識,又是同在太傅麾下效力,以後少不了互相照應,哪能不喝杯見麵酒啊?等到了前麵一家客店,咱們喝過酒之後再分道而行。大不了殺人防火,這買賣咱們熟。”說著,一馬當先,不予他還口的機會。
傍晚時分,釋無雙等人來到了一家客店。
鐵戰雲讓店小二在二樓一雅間備了宴席,宴請釋無雙。
二人分主賓而坐。
鐵戰雲覥這個臉奉迎道:“鍾副史年紀輕輕,就受到太傅這般重用,日後前途無量啊!還望多多關照。”起身拎起酒壺,將自己和釋無雙麵前的酒杯斟滿了酒,笑道:“來來來,在下先敬鍾副史一杯——”“嗞”地一聲幹了。
釋無雙心道:“哼,在我麵前班門弄斧!”起身拱手笑道:“鐵掌門真是海量啊!不如你我二人鬥酒如何啊?”
鐵戰雲一奇,心道:“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管怎麼樣,我先哄他飲下這杯酒再說。”道:“哦,怎麼個鬥法?”
釋無雙大喊一聲:“小二,再拿一個酒杯!”
樓下的小二高調應道:“好嘞!”跟著,奉上一個杯來,道了一聲:“客官!”放到桌上,退了出去。
釋無雙拎起酒壺,將那個空杯也斟滿了酒,道:“你我各飲三杯,看看誰先倒下。既然鐵掌門已經飲了一杯了,那麼就從鐵掌門開始,再將這兩杯飲了。如何?”
鐵戰雲暗自一驚,微微側頭向身旁的大弟子廖英瞧去。
廖英正好也向他瞧去。
師徒四目相接,均想:“難道行跡暴露了?”緩緩瞧向了釋無雙,但見釋無雙氣定神閑,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心下頓寬。
鐵戰雲“哈哈”一笑,端起倒給釋無雙的那杯酒道:“唉——還是先請鍾副史幹了這杯,咱們再鬥吧!”將酒遞向了釋無雙。
釋無雙微怒,身手推道:“主隨客便也是一種尊敬啊!”
這樣一來,鐵戰雲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服下了,殺機登露,一揮手,將那杯酒潑向了他。
廖英的流星錘緊隨其後。
釋無雙早有準備,立即閃身躲開來酒。接著,又“當”地一聲,擋開了來錘。
他閃身躲開來酒後,便順手從侍從手中拔出了利劍。
釋無雙後躍了兩步,依舊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道:“鐵掌門,不就是飲個酒嘛,至於嗎?”
鐵戰雲已從廖英手中取過了自己的流星錘,喝道:“鍾玉柏,你殺了我兒,難道就想這麼算了嗎?”
釋無雙義形於色,昂然道:“他欲玷汙二小姐,那是他咎由自取!”
鐵戰雲憤怒之極,嘶啞著嗓子吼道:“我看咎由自取的是你!”
釋無雙大驚,喊道:“來人!”喊聲過後,靜悄悄的,原來在隔壁吃喝的屬下未應聲而來。
鐵戰雲冷笑一聲,隨即喊道:“來人!”
釋無雙這次卻聽隔壁的流星派弟子齊聲應過。跟著,就聽得門外跫跫聲響,“喀嚓”一聲,房門倒下,衝進來二十餘名手拎流星錘的流星派弟子。
先前鐵戰雲隻帶著八九名弟子,這十餘名弟子都是接到命令從附近緊急秘密趕過來的。
他喝道:“鍾玉柏,償命來!”“呼”的一錘擊向了釋無雙的臉麵,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流星派的弟子雖然恨透了仇人,但是知道寮屋最多隻能容納七人打鬥,如果硬上的話,為免誤傷自己人,甩錘的鐵鏈就必須縮減,如此一來流星錘的威力便會大減,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武功較好的四大弟子,這時自然首當其衝:兩名與師父合戰敵首;兩名對付敵爪。
其他的弟子在幫不上什麼忙的情況下,也沒閑著,立即守在門窗口防敵逃脫。
七人“呼呼嗖嗖”的打鬥起來,酒菜桌椅“稀裏嘩啦”,瞬間被砸了一地。
鐵戰雲知道仇人是“劍仙”顧念的傳人,以為武功非常了得,所以下毒還不算,又緊急調派了人手,可謂是做足了準備。哪知,七八招一過,發現並沒有什麼了不起,頓時精神大振,肆無忌憚的甩錘衝仇人盡情招呼。
釋無雙的“暴雨劍式”,雖未得到“因事製宜”的要領,威力大減,但仗倚著劍術本身的高明,如果與敵首單挑,自然不會輸給他,然而在敵首擁有兩個強勁幫手下,便守多攻少,占不著什麼便宜。情知時間一長,自己的那名侍從定然堅持不住,那時敵人集中力量對付自己可就更加糟了。頓時念如電轉,尋求脫困。這時,忽見屋內諸刃扇起的勁風直吹的燭火顫動,以致諸影閃爍。頓時靈機一動,揮劍抵擋來錘的同時,“嗖——”劍鋒遠遠地衝燭撚平平劃過,劍氣所至,燭火瞬間熄滅。不禁一喜,心道:“隻要能趁黑躍出去,那便海闊從魚躍,天空任鳥飛了!”剛欲提氣斜身躍出,突然眼前一亮。
原來,守在門口的流星派弟子早有準備,屋內燭火熄滅的瞬間,點燃了火把。
這樣一來,釋無雙趁黑脫困的計劃便落空了。在沒有想出新的脫困之計前,隻得全力抵擋。
鐵戰雲摸住了仇人的武功路數,進攻時就更加肆無忌憚了,雙錘並用,分別從左右向仇人夾攻。
釋無雙在防守的過程中,出現了重大漏洞,廖英趁機甩錘衝仇人自上而下砸去,釋無雙大驚,待要下降回劍抵擋,卻發現這時敵首也回錘自前向後砸來了,隻得一咬牙,側身從敵首兩條鐵鏈之間穿下。
他仗著了得的輕功,竟然勉勉強強、毫發無損的穿過了。落地之後一個翻滾,舉劍轉身,化險為夷。
釋無雙是躲過了一劫,那名侍從就沒那麼幸運了,一聲慘呼之後,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原來是另外的兩名流星派弟子,甩錘擊中了那名侍從。
釋無雙隨見過教中種種折磨人的手段,但是見此也不由得駭然。知道流星錘威力巨大,一旦被擊中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出他之前所料,那侍從一死,敵人果然集中力量攻了過來,而且由於少了一個人的位置,地方便空出來一些,把手在門窗口的敵爪見此,又躍進來一個,敵人便成了六個。
釋無雙本就處於劣勢,這下一對六,形勢就變得更加嚴峻了,到了招招自保,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地步。
他穿梭於錘前鏈後間的縫隙之中,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內力在一招招的抵擋中漸漸消耗,心下大急:“如不盡快脫身,數十招內必死無疑!”這時,七枚流星錘兩枚貼地橫掃,四枚四麵直擊,一枚自上而下,同時砸來。處境此時凶險無比。
他縱身舉劍畫圈,欲攉開敵錘最為簡單的上麵。
鐵戰雲竊喜:“你以為上麵就簡單了?隻要你利劍一撩中銅錘,我就立即變招,將其纏住,你就沒招了!”
釋無雙的利劍在撩中銅錘的瞬間,立即便被銅鏈纏住了。
流星派眾人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心道:“你就是抽劍也來不及了,下一個腦漿迸裂的就是你!”不想,仇人竟在利劍被纏的那一刻,主動放開了保命的利劍,雙手抱頭,旋轉著翀向了屋頂。
原來釋無雙心想:“為今之計,還得靠輕功,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既然門窗被守住了,溜又溜不出去,那麼就隻有硬撞屋頂了。”抓住七錘同攻,沒有後顧之憂的機會,趁隙棄劍脫身。
流星派眾人“啊”一聲,大感意外。
屋內參戰眾人是一時騰不出錘來阻止,屋外戒備的眾人卻閑錘在手,立即“呼呼呼”十餘副流星錘擊向屋脊,欲截去仇人去路。
“嘩啦”一聲,釋無雙破屋而出,也就是在這同一時間,屋內參戰眾人已掉轉流星錘,也擊向屋頂。
釋無雙大驚失色,但見十餘副流星錘衝自己迎麵而來,手無寸鐵之下,如何能夠擋開?若是縮身回避,下麵的幾副流星錘又如何能夠躲開?還是難逃一死。到了進退兩難的困境。
他見此情形頓時絕望了,心想:“這樣也好,免得掙紮於使命與戀人之間!”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見一副流星錘快如閃電般從側麵,“呼——”的飛來,“嘩啦啦”一陣撞擊,撞中了迎麵擊來的十餘副流星錘。
釋無雙有驚無險的順利躥了出來,足尖點著屋脊幾個起落之後,便隱沒在了朦朧的夜色中。
仇人逃脫,不僅沒報得了仇,而且將有更大的麻煩。鐵戰雲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是誰?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王八蛋擲的?”
他見無論流星錘運行的方式,還是流星錘的樣式,都是出自本派。以為是有弟子殺敵心切之下,順手擲的。
或許是怕受罰,前前後後趕到的眾弟子沒有一個人承認是自己幹的。
釋無雙剛前腳逃回大都太傅府,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知擴廓,鐵戰雲便後腳趕到了大都太傅府,求見擴廓。
擴廓在書房嗔道:“鐵戰雲,你兒子辱我女兒,我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兒上才不與你計較,沒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還敢報複鍾副史。鍾副史是為了救二小姐,才不得不殺了你兒子,難道二小姐不該救嗎?”
他雖然知道鐵戰雲背叛自己就是死,但是一旦鐵戰雲與自己反目,自己不僅會再失去一條左膀右臂,而且鐵戰雲會將自己宏謨泄露出去。所以盡管心裏很生氣,但是絕不能表現出來。
鐵戰雲跪在地上直哆嗦,顫聲道:“小人一時糊塗,請太傅贖罪!”誠懇的拜了下去。
他知道這些年來,或在擴廓的指使下,或在自己的橫心下,流星派幹了不少惡事,若非武林正派忌憚自己的後台,流星派早就不複存在了。一旦與擴廓反目,不用擴廓不動手,武林正派就不會放過自己。
擴廓見此,暗自一喜:“這就再好不過了!”呼了口氣道:“本太傅念你痛失愛子,又未對鍾副史造成什麼傷害,隻要鍾副史沒什麼意見,本太傅就饒了你!”心想:“我雖然想饒了你,但是這話可不能由我說,以免你們不和,影響做事。”
鐵戰雲心驚:“我差點把他殺了,他能放過我嗎?”可憐巴巴的瞧向了一旁站著的釋無雙。
釋無雙明白擴廓之意,心想:“擴廓既然想饒了他,我又能說什麼?”隻得道:“鐵掌門身為人父,將心比心,情有可原!”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鐵戰雲大喜過望,連忙向擴廓和他磕頭拜謝。
釋無雙和他繼續奉命分別前往洛陽。
他對鐵戰雲的忍氣吞聲大失所望。
釋無雙這天晚上,在一處僻靜的小樹林,與上司釋路約接上了頭,道:“沒想到那個鐵戰雲如此懦弱,兒子被殺,對擴廓大氣都不敢出。”
釋路約道:“這也難怪,流星派這些年來在擴廓的庇護下幹了不少壞事,如果保護神變成了催命鬼那他還有的活嗎?他這是明哲保身。不過如此一來,我們便不能順利的除掉這塊絆腳石,完全令擴廓無人可用了。”
釋無雙道:“既然他要實心踏地的跟著擴廓,那麼隻有讓我來殺了他了。”
隔了一會,釋路約道:“擴廓對於這次主導的武林大會來說,殺不殺得了圖複興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將圖複興的武林盟主除名,不過對我們來說,兩件大事同樣重要。圖複興一再要對付我們,我們決不能放過他!”
釋無雙拱手應是。
袁明月走後,袁明日以為與袁明月約下了君子協定,袁明月就不會將自己的所在透露出去,但是在高雲等人的一再勸說之下,還是離開了龍山。
眾人一路向東,上了就近的輝山。
袁明日為化解趙、帖木兒二人之間的誤會,互相說她們各自的為人和對自己的好。
他本以為隨著她們的了解與相處,她們之間的誤會能慢慢化解,不想越了解她們的誤會越大,越相處她們的誤會越深。
袁明日每日除了為趙、帖木兒二人苦惱外,還在為自己以後的前途傷神。
這日,眾人坐在岩石上共議袁明日所麵臨的困境。
袁明日道:“我不能再這樣被人誤會,東躲西藏下去了,得想辦法澄清自己的清白。”
眾人正要開口,秦護院便風風火火從遠處奔了過來,道:“公子,辜無仇廣張英雄榜,邀請武林英雄七月十五在洛陽召開英雄大會,說到時候您不出席的話,即被視為自行辭去武林盟主。”
他在山麓下放哨,隱隱約約聽路過的武林人士談論袁明月廣張英雄榜的事,當下冒險進城,一探究竟。
袁明日一拍大腿,道:“好,我正愁找不到澄清自己機會呢,這倒送上門來了!”
袁明月此舉之意顯而易見,他雖內心深處對袁明月的言而無信頗為憤然,但自己有公然澄清的機會總是好的。
高雲急道:“不行,你不能去!”
袁明日道:“為什麼?”
高雲道:“他們是不會相信你的,你明明知道這是個圈套,為什麼還要往裏麵鑽呢?”
袁明日道:“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趙夢姣慢條斯理地道:“那倒未必。我倒有個主意,他們一定會相信大師兄你的。”
袁明日為之一振,道:“快說,什麼主意——”
趙夢姣道:“他們之所以懷疑你,多半是因為這個女人——”手指高雲,續道:“隻要大師兄你能不再為妖女所惑,當眾把她殺了,以正清白。他們自然就會相信你了。”
高雲一開始還以為她有什麼好辦法,弄了半天是要挑唆袁明日把自己殺了,頓時怫然作色,起身指著她道:“怎麼樣,原形畢露了吧?”衝袁明日道:“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她就是來害你的,而且現在還要捎帶上我!你現在就應該把她殺了!”
趙夢姣起身指著她嗔道:“原形畢露的是你!”衝袁明日道:“大師兄,你趕快把她殺了!”
高雲喝道:“你說什麼?”
“唰唰唰”三聲刃響,高雲主仆和趙夢姣已劍刀出鞘,作勢欲戰。
袁明日起身喝道:“你們都給我住手!我誰也不會殺的!”拂袖而去。
眾人本是共議所麵臨的困境的,不想最後弄成了這樣,他好生無奈。
事後,袁明日找到袁貴促膝述說自己的不解:“袁叔,我本以為隨著她們的了解與相處,她們之間的誤會慢慢會消除的,可是為何反而加深了呢?”
袁貴“哈哈”一笑,道:“公子啊,你是真的不知道她們為何會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