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又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懶於做毫無起色的掙紮,隻是任如自己神遊太虛,混沌度日。
我覺得我的生活除了錯覺就沒剩下別的,感覺這個世界太虛幻。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可是還是以為在做夢,抽自己耳光的事傻子才會去做。
因為現實與夢同樣無所事事,無事可做到虛無。他們說一個人在床上呆久了,必然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當我完全清醒那一刻唯一感覺就是我完了,這個世界完了。然後下一刻我又茫然地開始在夢幻中遊蕩。我實在不清楚我是如何完成吃喝拉撒的。
我想到外麵的人在外麵的世界過著掙紮式的生活,每個日子對他們來說彌足珍貴,他們為生存而忙碌。
我覺得他們實在可笑,笑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徒勞無功。就好像落在窗台的雨,濺起的水滴打在玻璃上,連聲響都沒有,更別妄想破窗而入了。
我不喜歡波瀾起伏的生活,我向往風平浪靜的日子。方小方說那是遲暮老人的向往,年輕的人就該有年輕的心,拚搏翱翔,經曆失敗,經曆挫折,努力幹一番大事業。
對於方小方的話我深信不疑,在遇到葉霜之前我就是這麼想的。誰說一個女人就創造一個輝煌男人的?即使果真,那我隻能說一個女人或許會毀掉更多的成功人士。
我覺得我不能把錯歸咎於葉霜,畢竟我既不成功,又沒毀滅。我開始覺悟,覺得生活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方小方似乎也對我的鬆動瞧出點苗頭,他有點趁熱打鐵的味道,希望我能回心轉意,甚至改過自新。
一天他一本正經地叫我上天台聊聊,我沒拒絕。我們坐在欄杆上,我死死抱住欄杆,生怕摔下去,原來我對生命還如此渴望。
方小方竟然從口袋抽出一盒五葉神,自己抽出一根,夾在耳朵上。彈出一根,遞給我。
我驚訝於他什麼時候學會吸煙了,並且還是五葉神。他倒是非常淡然,說:“煙是好東西,生活都是用來過的,不管為自己還是為別人,是應該好好過。我有時候特覺得******特別累,大一第二個學期我一下子掛了兩科,學位證沒了。咱們上大學來都為了什麼呀?家裏實在不容易啊!我就是那時候開始抽煙的,不想讓你們知道,我都是在蹲茅坑時抽。”
說完他自己點了一根煙,猛吸兩口,竟然沒咳嗽,一臉漠然看著遠邊的天腳。
我也把煙點上,吸一口就咳好幾聲。方小方說習慣了就好了,這東西真他媽是好東西啊!
我什麼都沒說,我覺得我應該聽他說,其實習慣就是無奈。而他一直看著天腳。
我記起高中我寫過一片獲獎作文:生活中,人們總想到遠方去旅行,遠方似乎有我們身邊找不到的東西。不僅僅是風光美景,人文曆史,異國風情。更多的是一種夢想,一種精神的歸宿,一種看不見的靈魂裏湧動的向往。遠方即使未來,是對現在的不滿。那時的我應該寫不出如此虛擬的文字來,估計是從哪摘錄的,但獲了獎卻是事實。
我不知道方小方的遠方是什麼?我們這群天之驕子,讀大學是為了畢業證,學位證,為了找工作,為了生活。根本不能如願以償,我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夢想了。
我在想我的,方小方說他的:“我們還年輕,我們揮霍著終將逝去的青春,而隨著歲月斑駁的腳步叫我們變得不再年輕時,我們又會追念此時被我們錯過逝去不再重來的青春。現在我們還年輕,年少輕狂,可以毫不在乎毫無意義的青春,而當青春散場,我們又將緬懷離我們遠去的青春。我們年輕,我們不懂,青春隻有一次,大學隻有一次,生活卻還得繼續,隻要生命沒結束,我們就得對得起自己的青春,無愧於心。從這裏跳下去的都是懦夫,他媽真以為死可以一百了,真是SB。”
我沒有因為方小方說出這麼一段話驚訝,反而想到《泰坦尼克號》裏傑克的表白:“生命是天賜的,我不想浪費他,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隻能勇敢地去麵對生活,享受每一天!”
我還想起葉霜說過:“有些東西不是你放不下,而是你不願放下。”正如佛家禪語:“為何團團轉?隻因繩未解!”
那天我想了很多,方小方說了很多,我們一起抽了很多煙。最後是方小方甩甩煙盒子,大叫******沒了,我一個月的精神糧食。我倒覺得煙也是物質糧食,而我接下來做的才是精神活動。
那段時間我頻頻去理發,他們都說理得亂是因為沒剪斷,我把頭發斷的那麼幹脆,愁緒肯定去得也幹脆。為了趕走鬱悶,恨不得把頭都給斷了。
剪完發回來就拚命洗頭,因為我聽說洗得越頻繁,毛才長得快。然後在頭發還沒來得及長長的時候我會再次光臨理發店,老板也覺得我特別關照他的生意,待我特別熱情,真的把我當上帝了。
我記得第一次當我頂著西瓜皮跟老板說隨便把我的頭咋樣都行時,老板兩眼發光,興致雀躍在我頭上搗弄了半天說特別適合在我頭上開拓他的新發型,還說給我八折優惠時,一邊剪一邊說好苗子啊好苗子。
我聽說這個發型還沒麵世,就特別享受任由老板蹂躪了。方小方眼紅老板給我的八折,老諷刺我剪了個好發型,其實就跟狗咬得差不多,一撮一撮的。
然而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咱國家在擁有大片森林的時候仍大力提倡保護森林,節約木材並且大量進口了。因為,什麼都有盡頭啊。我的頭發就到了燈枯油盡之時了,幾乎寸草不生了。
我最後一次進理發店時,老板一看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是自己的傑作時興致怏怏地說你的頭發如今隻剩光頭這一條出路了。嚇得我落荒而逃。
後來照鏡子,看見晃得刺眼的腦袋,感覺頭都不是自己的。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老愛用手摸白花花的腦袋,總覺得是理發師傅趁我迷糊把腦袋搬下來,換了另外一個上去。
方小方說特別像被狗舔過,他的意思是叫我投靠少林當禿驢,弄幾顆痣再回來。
蔡兵的意思是XX本來就是和尚廟,就在學校苦修就好了,非要弄幾顆痣的話,可以用桌子底下的蚊香。
秦旭的意思比較簡單,他趕明兒也去弄這樣一個腦袋回來。
明明都已經寸草不生了,鬱悶卻依舊揮之不去,我特別恨那個說斬斷發絲就是斬斷三千煩惱絲的SB。他倒是信口開河,肆意捏造,也不為信服他的人考慮考慮。說那個話的人肯定沒做過禿驢,要不然他早說抽到短絲思更濃了。
就好像練“邪功”的李SB,為了遺臭萬年,不惜浪費千萬腦細胞開創****邪功,不惜屠殺千萬同胞。******他自己怎麼不去欲火焚身,置之死地而後生,奔赴極樂啊?或者讓他家人去幹那些不是人幹的事啊?唆使我們這群天真懵懂的老實人幹什麼呀?看著死在自己手中本鮮活的一條條寶貴的生命,自己卻大魚大肉,淫樂生活。******自己怎麼不試試絕食辟穀啊?怎麼不試試去死啊?
我有個親戚,一家子都是農民,日子窮的叮當響。聽說犯了病不用吃藥打針看醫生,就坐在那裏閉目養神,連飯都不用吃。這他媽哪是人幹的事啊!老百姓窮啊,老百姓老實啊!最後落得活活餓死,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弄得支離破碎。
我依舊頂著一個晃眼的腦袋鬱悶不已,隻不過鬱悶的人又多了一個。流言蜚語害人啊,秦旭第二天就跑去做禿驢了。剪完還特別興奮,到處炫耀。
他自己回來照鏡子,頭本來就大,有頭發還有點橢球形狀,現在就一混球。然後就開始鬱悶一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