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方對我們的鬱悶深表懷疑,他說當和尚的六根清淨就是因為毛被剃光了。按他的意思是我們頂著個白花花仿若屁股的腦袋,應該一片清明才是,可我卻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並且深受太陽煎熬。
秦旭對方小方的嘲諷逆來順受著,因為他的腦袋到了最薄弱的時刻,而方小方已經有了新覺悟:啤酒瓶絕不拍向自己的腦袋,而應該把矛頭指向別人。
我們一致覺得方小方的後知後覺跟一位蔣姓軍官雷同,開始時把矛頭指向內部,搞什麼攘外必先安內,自己受傷了才想著把槍口對著別人。
我和秦旭組成二人組投入在遊戲中拚命,撒熱血,拋頭顱。
我們在遊戲中的名堂越打越響,對我們眼紅的仇人特別多,當然救我們於水火之中的護花使者的也特別多。
我的職業是青城,秦旭則是百花,這是遊戲中比較般配的搭配。看著和尚的光頭就鬱悶,加上喜歡做尼姑師太的女孩實在不多。男峨眉弱不禁風,倒是女峨眉比較受寵,而我對做人妖一直是嗤之於鼻的,討男人的喜歡我是不屑加惡心。
反倒是秦旭在女峨眉、仙禽、百花三者之間徘徊難擇,難分難舍。因為三個都嫵媚動人,令玩家興致勃勃,獸性大發。
最後還是秦旭拖動鼠標,將三個穿得很少的美人拉到眼前仔細欣賞(這也是以後秦旭玩遊戲時經常性兼習慣性動作),雖然個個波濤洶湧,櫻桃小嘴柳葉眉。但這對在****沉浸多年,並且在這方麵研究透徹已經有一定造詣的秦旭來說,選擇實在不是難事,對比之下,就將比較突出的百花手到擒來了。
據他分析:女峨眉身材修長,特別是腿,並且一副弱不禁風惹人憐惜的樣子,隻可惜前胸後臀就顯得比較平庸了。仙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雖然各方麵都比較突出,但她野性難馴,還有仙獸防狼,並且可以自力更生,不惹男人喜歡不說,還被女孩討厭。排除了兩個之後,這道選擇題就容易做了。百花身材姣好,前後突出,要依附打手也被打手依附,肯定特別好混,說不定能傍上個大款,那就衣食無憂了。
果然,以後秦旭這個人妖在遊戲中混得風生水起,萬分受寵。而我因為成為她的男人引得群雄並起,成為眾矢之的,每天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秦旭看著我手忙腳亂,火冒三尺被人砍死,他則在旁邊添油加醋,煽風點火,引得一群群雄性動物洶湧而來,前仆後繼,最後我實在打得後繼無力人疲馬乏之際被人斬於馬下。
我眼睜睜看著屍體很難看地趴在那裏,被人肆意踐踏,秦旭還跟著起哄叫我複活再戰。最後還被那些拜倒在秦旭裙柳之下此時腦袋衝血張牙舞爪的動物罵隻會躲在女人背後的孫子,我想******誰不是他爺爺的孫子啊!我越聽越氣,說的全不是人話。我趕緊複活,將秦旭亂刀砍死,然後立即傳送回成都。
成都對各種戰鬥是令行禁止,他們站在我麵前無可奈何,就隻能繼續說那些不是人說的話,每個頻道都發,說我殺自己的女人,還躲起來不敢出去來光明正大的男人之間的戰鬥。
那些級數特別低的也開始濫竽充數,起哄說讓我出去單挑,發誓要斬我於馬下並且讓秦旭以後跟著他過日子。
我一看到就來氣,騎上馬就跑到郊外,等著那些SB來單挑。結果他們竟然一起衝,說是什麼他們一群人單挑我一個,不違江湖道義。然後仙禽放毒箭,峨眉扔火球甩水刀,百花轉輪子珠子,青城用匕首鐮刀,連和尚都拿著棍子鏟子上來近戰。場麵就跟高手無名放過刺殺秦皇的機會,最後在宮門之前被萬箭穿心而死一樣慘烈。
媽的,我一看形勢不對,騎著馬趕緊跑,他們也追著我跑。如果那天你也在玩這個遊戲,那麼你會有幸看到,一個全身+8青城拿著匕首騎著月熊在前麵狂奔,後麵追了差不多整個區的遊戲玩家,場麵轟動。
這件事情轟動之後,我一舉成為一代梟雄,受萬人矚目,投靠我的人何止千萬,更有不計其數的女玩家傾心於我,**佳麗,何止三千啊!秦旭這個人妖看的牙癢癢。
當我從充滿激情的但是虛幻的遊戲世界回到殘酷的現實時,我會想一些不著邊的事情,並且覺得生活如此無聊,所有的一切歸結起來就是無聊。
越想越惆悵,但還是覺得無聊。然後我會把記憶拉回高中,我才覺得生活就是生活,而不是像現在死寂般地活著。
那時候的我們懷擁著18歲的純真和熱情朝著理想奮鬥拚搏。雖然有時候也衝動發發牢騷,有時候也沉淪做做蠢事,有時候也無聊鬧鬧生活,但我們卻是認認真真忙於自己真正的生活,因為我們對生活一點都不茫然,我們知道生活就該這麼過。
然而我知道當初想當然想錯了,那時候覺得自己的一切努力不過是為換來大學錄取通知書的回報而付出的代價。
現在我終於知道這個慘痛代價換來了什麼了,我們在黑色七月抱著“黃沙百戰穿金甲,不進大學誓不還”赴死考場的決心。
然而當我們得償所願進入大學時,我們才像退役的老家夥一樣,才緬懷曾經打過無數如何精彩漂亮的仗,在戰場肆意灑下多少熱情和血汗,對著老伴說什麼曆盡滄桑,建功立業。我們才會明白有時候拚了命擠大便,而擠出來的往往隻是屁而已,並且是不響不臭的屁。
而我們花了18年才擠出來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連個屁都不如,更可悲的是我們四年後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當我們意識到時,一切都太晚了。牙掉得連飯粒都嚼不爛了,就別癡心妄想要提大刀背炸藥包扛槍衝鋒陷陣了。
所以,對於現實的無聊我唯有盡情緬懷曆經過的滄桑,以彌補空虛。補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千瘡百孔,而一切暢想藍圖都屬徒增煩惱。淒涼的是此時的我像上了鏈的鏈條,停不住徒勞的填補,一邊填補一邊傷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拔不出來,我也就懶得拔了。看小說,玩遊戲,生活在幻想中,現實變得越來越不現實,越來越不清晰,最後模糊一片,空白一片,隻是感覺以前熟悉的朋友和地方飄向遠處,飄向虛無。
我莫名其妙頻頻對與我同行或擦肩而過的人模人樣的生物搖頭歎氣,好像整個世界隻有我在努力,隻有我才懷揣夢想,而他們都是寄生蟲,單純天真到極點的生物。隻有在清醒時,我才覺得這是天大的笑話,自己滿身白毛還說別人是白骨精,覺得自己特別SB。
現實中的記憶搭上時間的快車,飛速在腦海閃過,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讓人追蹤不及,懊惱不已。
我感覺我的生命像是冬日裏的果樹,我不知道那些裸露的在寒冷中的光禿禿的枝條何時才轉綠開花,花謝結果。我甚至懷疑它將永遠光禿,不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最後別人實在看不過眼,砍了堆在柴堆裏,總有一天會被投進火爐裏,轉瞬化為灰燼。
然而我記得在《聖經》裏,耶穌曾對他的信徒說過:“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擔就好了。”
我沒有信耶穌,卻推崇他的這句話,我決定不再為明天憂慮,隻為現在和昨天憂慮。盡管耶穌可能就是因為沒有為明天憂慮過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
但我覺得不單單是我對他老人家的這句話信服不疑。中國的教師就很喜歡說:“今天的作業不要留到明天才做,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作業,當天的作業當天完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