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個人藏起來的東西，一萬個人也找不著，何況是活人。存心躲你時，她看得見你，你卻尋不著她。
是的，最後是托人傳話，答應不再打、不再關，才回家的。學習自然就一塌糊塗了，成績穩定在尾巴尖上。天生她是個情種，受這一頓責罰和挫折後仍篤情不移，繼續交往。我們沒法，隻好請人勸解，也毫無效果。直至那男孩子又與另外的女孩兒也如漆似膠地斯混，她才哭成個淚人兒似的，說是上當受騙了，這才了斷。
初中實際不到三年時間，倒鬧騰了一年多，她的學業可想而知，成績徹底不行。又臨近畢業中考的關鍵時刻，哪兒來得及趕啊！讀高中、進大學是沒有指望了，不得已報考技術學校。我們後悔沒有管理好，沒有能早發現，現在她自己也後悔莫及。
畢竟她腦子不笨，技校三年學的不錯，輕而易舉便得到了一份環境優美、工作舒服、薪金相對豐厚的工作。工作得也不錯，受到領導賞識，獎金比同齡人都多。可不到一年光景，她的心便又悸動起來。雖然拿的錢比同工種的同齡人都多，但對愛美的我女兒來說，這區區幾個子兒是連化裝也不夠的。於是她不讓我們兩個知道，丟棄了自己的專業和工作，自謀進了一家公司幹起了銷售行當，銷售有提成獎，頗為熱情的我女兒吸引了不少的眼球目光。她曾接待過一位國務院副總理，幾位部長和副部長，業績頗佳，提成豐厚，於是高檔化裝品、名牌時裝便都上了她的身。出歌廳、進舞場，逛公園、入酒巴，風光炫爍。後又跳到“八達公司”專售打印機，拿好處費，更了不得。
她正風光得意之時，卻將我嚇壞了。
這卻為何？
唉，我怕她這個錢來的太快、不大合法，心裏沒底，於是要她辭了銷售工作，她不肯幹，和我爭論。我以命令的口氣對她說。
你必須一定得給我將這份工作給辭了。
幹得好好的，辭什麼？沒有工作，我怎麼生活啊？
我養著你，再說你這段時間掙的錢不是還有好些嘛，足夠你生活一陣子的，重找一份不是銷售的工作。找不到工作，我養你。
我不幹銷售工作就是了，但不想離開“八達公司”。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一定要離開那個鬼單位，否則幹淨不了。
幹淨不了，難道你們那些“小打小鬧”就幹淨！其實我是女用父謀，女用父術，青出於藍勝於藍而已。
你說的雖有些道理，但我們後麵有科技管理處和所裏擔著，而且是小打小鬧。而你們的經理、老板都是無賴之徒，無事，鼓勵你多幹，替他們掙錢，一旦有事就全推到你們身上。
你怎麼把人家都想的那麼壞，又把你們所說的那麼好？其實我們幹的和你們幹的隻是大小多少不同而已，沒有本質的區別。你們搞工程，不容許回扣和好處費，我們搞商業，政策是容許的。
你說什麼？竟敢反唇譏諷我。
恨的我咬牙切齒。舒蘭妮挨過耳光，一想起就覺得臉上還火辣辣的，聲音發顫。
你想幹什麼？一定要讓我辭職，那也等我幹完這個星期。
不行，不行，你明天就必須給我辭了，後天就不許你去上班。
幹嘛那麼急呀，也不讓我與同事和領導打一下招呼？那多沒有麵子啊，讓我以後怎麼見同事和同學啊？
什麼麵子不麵子的，我管不了那麼許多，再說你那些同事和同學也沒有幾個值得見的，更沒有必須見的。
我明天就去辭職，沒有你這樣專橫跋扈的父親，好不容易找了個自己滿意的工作，卻讓你給毀了，我怎麼生在這樣的家庭裏啊！
我們硬是逼她辭掉了那份報酬豐厚的推銷工作，現在她在家裏閑待著。
這故事韓熙聽過幾遍了，仍靜靜地聽著。舒禮銀停了停，問韓熙光：
你女兒的成績怎麼樣？能上大學的話，一定要讓她上大學，別象我女兒那樣沒有出息。
我女兒嗎？她能上到什麼程度，我就送她到什麼程度，取決於她而不取決於我。噢，我女兒是個瘋玩的主，不但北京城讓她玩遍了，還常常和同學結伴到北京遠郊縣去玩。不過那要得到每個家長的批準，一個家長不同意，便不能去，且一般都有一個家長帶著去。她前年也看言情小說，我發現後給她講清楚後就沒收，後來就沒有發現她再看。電視嘛，她就愛看動畫片，對談情說愛的不大感興趣。
韓熙光略頓了頓又道：
我女兒現在有個怪觀點，認為結婚是女人的墳墓。我本欲批駁她，但一想，暫時留著有好處，能阻礙過早談情說愛的發生，似乎對她的成長有益無害，就沒有管她。現在她隻是貪玩很不用功，未發現有什麼越軌的行為。
我女兒可是什麼書都看，受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影響太大。
我女兒也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們那裏是男生看武俠小說，女生看言情小說。那些格調不高，半人半神半鬼的東西，一讓我發現，不管從何處來，就收歸我有，封存起來。幾本以後，就不拿回家了。我估量著，她學習算不上緊張，但瘋玩，看那些歪書也不多。
其實，韓熙光遠在女兒剛上小學不久，發覺小東西的腦袋挺好使，考試不怕難，就決定要送她上大學了，他希望女兒能超越自己。自小學起，女兒瘋玩，學習上偶爾問個把問題，幾乎沒有要輔導過，看看成績還可以，且年年有所進步，也沒有怎麼加管束。韓熙光沒有說出來，舒禮銀卻問。
你女兒今年中考報什麼學校？
當然隻有高中一項，這是根據她現在的成績和尚有較大餘力決定的。
能夠上重點嗎？
市重點把握不大，區重點比她們學校好不了多少，我也不在乎什麼重點。我家門口的碧玉潭中學就不錯，和區重點不相上下，我想讓她考碧玉潭中學，離家近，上學會省許多辛苦。應該沒有問題，故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重點將來考大學會穩當些。
是的，不過，那也是相對的，關鍵在於自己學。
你女兒中考期間你可以在家待兩天，陪陪她。
不用，我怕反到增加她的壓力。
你真夠放心的，也夠省心的，我兒子要能這樣省心就好了。
女孩子嘛，總該比男孩子要省心些的。
可我那女兒就更不省心了，成了這付德行。
韓熙光笑了笑，沒有再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