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杜胡郎苟大搬遷(2 / 3)

胡秋萍見此情景,忙柔聲細氣地問苟興旺。

下個星期去不行嗎?

法院下的是傳票,能不去嗎?

杜基常攤開兩手。

搬家的人手本來就少,你又不在。

就缺我一個?

不是這麼說,人本來就少,你再不來,就更緊張了。你看你的東西,比誰都多,都讓別人替你搬!

不是要搬三天嗎?我的東西放在那兒,等以後我自己搬。都放這麼多年了,再放幾天要什麼緊,那兩個攤子的人能把它吞了去!

胡秋萍見二人話不投機,忙插了進來。

你二人不用爭了,你讓他去法院吧。我妹夫就是搞法律的,法院的事和其它事不一樣,比不得,因此而輸了官司就不值了。搬家的事我們大家努力點也就行了。明天下午主要是規劃如何搬才能更順利、更輕鬆,搬不了多少東西。後天一天也搬不完,看來總得要搬三四天才能差不多,所以明天、後天、大後天都得繼續搬的。

胡秋萍轉向苟興旺。

你不用發愁和擔心,明天你完全放心地去法院處理事情,據理力爭,把那三千五百元要回來。要不回全部,也要要回大部分。至於你的這些東西,暫時先放著,待你回來後我們大家幫你一起搬。

杜基常心中萬分不滿,卻因自己短了一寸理,隻得隱忍不發。苟興旺先已怨恨杜基常不肯分擔損失,今又要自己放下法院審理的事參加可前可後的搬家,不通人情之至。經胡秋萍這麼一圓滑,一調和,也不好發作,懷著滿腹的怨恨走了出去。胡秋萍、杜基常、郎玉海繼續討論搬家的事。

小郎,走,我們去向武斌文要試驗台去。

胡秋萍氣哼哼的。郎玉海聽到了胡的吆喝,抬眼看看杜基常,沒有吭聲,也沒有動身。胡又衝向杜基常。

要麼,我們拿著新房間的鑰匙,他們不給我們試驗台我們就不搬,看他們怎麼辦。

別這樣,別這樣,是我們自己要搬的,他們從沒有讓我們搬、催我們搬。試驗台的事,五室領導未曾說不給我們。由於我們轉到了公司,不再是一個體製係統,手續確實是挺麻煩的。

難得來辦公室的舒禮銀不知道武斌文與杜基常說過台凳桌椅的事,聽了胡秋萍和杜基常的話後說道:

別這樣,別這樣,我去與室領導溝通,讓室裏滿足你們對試驗台的要求。你們走了,我們剩下沒有幾個人,用不了那麼多。你們愛搬哪個就搬那個,愛搬多少就搬多少,我去通關係,不要傷了和氣。

胡、杜和郎都沒有再言聲。

搬東西第二天,胡秋萍又氣哄哄的。

給我們幾張破的,我們不要了。

不是有新的嗎?

朱春培提醒他們,他也不知道武斌文和杜基常說過此事。

不肯開門,讓我們怎麼拿,算了,不要了。

胡秋萍依然氣哄哄。

給你們試驗台了嗎?

朱春培又關切地問胡秋萍和郎玉海。

沒有,算了,不要了。

郎玉海小聲回答。

殷顯文和舒禮銀那兒不是有好幾張新的嗎?正好夠你們用,他們又用不著,留著幹嘛呀。

殷顯文那兒沒有人,不好拿。舒禮銀的又破舊,不想要。算了,不要了。

不是有幾張新的嗎?你們拿新的不就得拉。

怎麼好拿新的,將舊的留下給你們。

這有什麼關係,又不是私有財產。

朱春培與杜基常勢不兩立,可與胡秋萍卻無話不說。凡有爭執,朱總向著胡秋萍,而不向著自己所在的攤組。此時,一旁的郎玉海小聲告訴朱春培:

我們不要這些破爛了,我們要自己買全新的。我們公司老總金斯美昨天看見我們搬東西,氣壞了,將杜經理好一頓訓。說是“搬一次家,還不將那些破爛乘機給我統統扔了。小裏小氣的,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改掉這小家子習氣,換成大家風範的模樣。去,開張支票去,買高檔全新的,需要多少買多少。別將這些破爛搬來搬去的。”所以,試驗台和辦公桌我們都不要了,隻要各人名下的儀器儀表,儀器儀表也要看好不好用,不好用的也統統換新的。

這時胡秋萍在一旁道:

你看人家總經理多有魄力呀,哪象杜基常,總是小家子氣,將這些零碎破爛搬來搬去的。不過也難怪,他媽媽當年就是個賣冰棍兒的,他爸爸也隻是個擺小攤子的,氣魄怎麼能大得起來呢!

胡秋萍正眉飛色舞說著時,不想杜基常正好踏進門,恰巧聽到了後麵的幾句,臉上顯現不悅。

又在胡說什麼呢?

胡也自知言語太過欠當,趕忙變換話題。

這些今天就不搬了吧。

杜基常也沒有深追。隻是加重了語氣,夾帶著不滿。

今天不搬,以後還是我們的任務,沒有人來替你搬的,這樣的試驗室搬運工進不來,故而請不了搬運工,這個懶是偷不了的。

你看這麼大個試驗室,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搬運工進不來,那我們就將東西暫時放在這裏,有什麼要緊的。相處七八年,就這麼沒有情義,人一走,茶就涼啊!

人未走,茶就涼了,人走茶不涼就奇怪了。我們走後,殷顯文他們要進來。我們不搬走,他們進來,一折騰,將我們的東西亂扔一氣,再來搬就更難找、更費勁了。

某某的東西放在這兒半年多了,他們敢動了沒有?

不敢動某某的,卻敢動我們的。我們現在有了房子,不搬就沒有道理了,本來是我們有理的。

胡秋萍依舊不服。

總經理都叫不要搬了,他們要搬,讓他們找總經理去。

見杜基常不聽,指揮郎玉海搬東西,胡秋萍嘟囔道:

真是前怕狼,後怕虎。總經理都叫別搬了,你偏要搬什麼勁兒,真是個假積極,無用功。

你不損人,話就說不出口。

胡秋萍不想搬的那些東西,實實是一些沒有用的物件,是該進回收站、垃圾場的東西。金斯美不叫搬,是讓他們扔掉的意思。胡秋萍卻想留在這裏占塊地方,杜基常則覺得那裏麵有金銀財寶。

見杜基常不理睬自己,胡秋萍忽而嚷嚷道:

是我們的東西我們搬走,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一個也不要。

杜基常和郎玉海莫明其妙,目光一齊投向她,杜忽而明白過來。

昨天還為試驗台鬧得驚天動地,恨不得炸了這座大樓,今天又說別人的東西一個也不要了,你變得真快呀!

我們隻搬屬於我們的東西,別人的東西一個也不要!人家就不會說我們吃裏爬外了。

朱春培剛剛出去,另外兩個攤子隻有韓熙光在。韓熙光知道自己識微力薄,改變不了這個組的一分半毫。從此心胸豁然開朗,將金錢職稱和地位置之度外,與世無爭,行為更加豁達瀟灑。胡秋萍剛才那些話是說給他聽的,和朱春培與她的對話一樣,雖充耳有聞,卻不進心腦,暗笑“帶走全組的產品不就是吃裏爬外嗎?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胡秋萍不甘寂寞,又自稱自誇起來。

我這人的脾氣就是這樣,咱們沒有理的事我不幹,有理的事我也不肯軟弱,我是個直性子,看不慣就要說出來。

杜基常知道韓熙光就在四五公尺之外,當年提拔他時被他謝絕,甄應昌曾建議有事與他商量,這個組走到今天這種狀態沒有出他的預料。幾個月前為調整座位讓他批駁得無言以對時動了粗,遭到回敬和斥責。胡秋萍那些尖刻語言刺不著旁邊那一聲不吭的,卻刺著了杜基常的神經,聽來象不打自招,反襯了自己的卑微、狹隘和唯利是圖,暴露著胡秋萍的反複無常。不覺厭煩起來。

你這自我標榜、自我讚賞說給誰聽啊?怎麼象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自我表白啊!

胡秋萍見杜基常如此譏諷、挖苦、奚落自己,哪裏容得。

我說我的,你吃什麼心啊!

胡秋萍還想說,接不上詞兒,自己噎在那兒。

杜基常不敢再刺激他,那非得吵起來不可,為了不讓胡秋萍胡說八道,不讓韓熙光聽笑話,便故意問胡秋萍。

這個要不要?

要,這是銅的,留著賣銅。

賣的錢又不能歸你。

那也要,給組裏增加點活動經費。

這個要不要,?

要,這個拿到新房間搭架子,放東西。

買了那麼多新桌子、新椅子、新櫃子,搭什麼破爛架子,不倫不類的。

這個要不要?

要要要,你別看這堆破爛,裏麵可以撿出不少好東西呢,金銀銅鐵錫都有,撿剩下的還能賣不少錢呢!

胡杜二人一問一答,胡秋萍不再東砍一刀、西戳一槍地指桑罵槐,也忘了趾高氣揚。

胡嘴裏說出一個“要”字,郎玉海和苟興旺就趕緊往車上搬。最後地上隻剩下一些斷頭導線、碎紙片、鏽鐵片之類。由於買了終端桌和椅子,幾個人的辦公桌、試驗台和坐椅也全扔下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