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餘天民呈情院黨委(1 / 3)

院黨委研究決定將餘天民請到院裏談心。袁少枚將張、王、李、趙、周反映的情況簡略說了說,隱去了周大祥 “餘天民不離開五所,我就不當這個所長”一句。然後對餘天民道:

他們沒有說出什麼原則問題,隻是想不到你們之間的隔閡裂痕是如此之深,直弄到勢不兩立的地步,真正出乎我們的意料。

聽到這裏,餘天民想起耳聞的那句話,不覺的無名火騰一下竄起數丈。原來張、王、李、趙、周依仗人多勢眾,故意將那句話傳出去對餘天民施壓。一聽“勢不兩立”餘天民便知是指那句話。

我餘天民偏不離開五所,看他當不當這個所長,嚇唬誰呢!

看來那句話已傳進你耳朵。別發火,別發火,院黨委是有數的,隻不過是要挾而已。他哪肯動真格的,動了真格,我們倒好辦了。隻是他既說出這種話,恐怕你們今後就更難相處了。

難怕什麼?我倒要看看這張、王、李、趙、周腹內到底存了多少壞水,還能做出怎樣的壞事來,表演出怎樣的醜態來。

能做出什麼大事?雞毛蒜皮而已。隻是這周大祥的所長剛任命不久,又有章牌依恃,是有些影響、不大好隨便動的。

我也不要求你們動他,我隻是偏偏待著不動彈,看看他們還能使出什麼陰招、損招來。

又何必嘔這麼大氣呢?

嘔氣,是我嘔氣嗎?他們三番五次到院裏告我,不是羅列了我許許多多的罪狀嗎?最好讓他們到法院去告,我違犯黨紀國法,罷官撤職、坐牢殺頭我都認了。就是不離開五所,看他們怎麼辦?

何必較這個勁兒呢?他們沒有辦法你,你也沒有辦法他們呀,我們也不希望。他們也隻是說你辦事不和他們商量而已,並沒有什麼原則問題,撤職查辦是談不上的,坐牢更是風馬牛不相及。

沒有原則問題,值得三番五次到院裏來告我嗎?我諒他們也找不到有分量的說詞,若有把柄在他們手中,還會等到今天?何至於繞如此許多的彎子,費那麼許多精神力氣?什麼不和他們商量?每次有事請他們來議,總是推三阻四,尋找各種借口。不知道是有事真忙,還是故意擺架子,三請四約都不肯來,說是沒有空,不參加了。你將事情辦完了,辦好了,寫成文件,放到他們桌子上,常常是連過目一下都不願意,拿起筆就簽。現在反怪我不和他們商量,可到底是誰不肯商量?張王李趙年齡都比我大,擺資格、看不起我倒是真的。

知道,知道,院裏也有不少人是這麼幹的,張、王、李、趙隻不過是多了反咬一口罷了,這是正經人所不為的。

事情我們是清楚的,他們找不到原則錯誤,抓不著硬把柄。若抓著什麼硬把柄,自然不是這個樣子,要猛烈得多,囂張得多,現在隻能胡攪蠻纏耍無賴。當然我不該這樣說,所以前幾次都被我們轟回去了。現在的問題是周大祥既施出了殺手鐧,你們今後相處就很別扭了,就要真正影響工作、給強國的事業造成損害了。

你們可以運用手中的權力擺布我,愛怎麼擺布就怎麼擺布,我清楚我是抗不過的。但要我餘天民屈服是萬萬做不到的,我就待在五所,哪兒也不去,看他們能將我怎麼樣,看他那個所長當不當?

這又何必呢?他們暫時還不能擺布你,而我們根本就不想擺布你。否則,哪會有他們七八九次來院部告狀申訴呢?隻是將相不和到這種地步,你們還能一起工作嗎?能不影響人民的事業嗎?你指望他們能負荊請罪、登門道歉嗎?

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的地方,也沒有損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隻是惡心那些瘋狗癩豬,隻是想忠告諸位,姑息養奸絕沒有好結果。毛澤東姑息遷就林彪和江青之流結果怎麼樣?還不是將“文革”弄得亂糟糟,氣得“文革”未有結果就離開了這個他衷愛的世界。

沒有那麼嚴重,他們沒有林彪、四人幫那麼壞,我們也沒有毛澤東那個才幹。

大小雖不同,道理卻一樣。他們如果爬到了那麼高,決不會比林彪、四人幫好一芝麻皮。你我就等著瞧吧!

我們理解你的心情怨氣,周大祥剛剛平反了右派言論,恢複了黨籍,獲得了勞模稱號,就狂妄不可一世,狠狠地咬住他的恩人不放,真是……。

“真是比蛇蠍還毒辣”,袁少枚沒有說出口,他覺得這話腥辣卻不過度,隻是從他嘴裏說出來不合適,更不應該在餘天民麵前說,他明白真正想大權獨攬的是周大祥。

說我大權獨攬,我並不想擁有如此許多的權力,那是書記鄭遙朋臨近退休又身體欠佳,推到我身上來的。黨的事業,所裏的工作我能推出去撒手不管嗎?提拔處長、室主任我都請示過鄭書記和前任所長桂殿軾,也都征求過張、王、李、趙的意見,又經過黨委和所務委員會討論通過的,對天可表。

餘天民越說火越往上衝。

說我大權獨攬,我看想大權獨攬的不是我餘天民,而是周大祥他自己。請諸位記住今天這個日子,看看曆史能不能給我做個證明?他給事業帶來的是禍還是福?

怕不會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即便將來有這麼嚴重的後果,這也是你的預見,現在尚未看到有這方麵的苗頭,我們不好貿然措施啊。何況他是章牌獲得者,你知道我們國家的習俗,凡獲較高榮譽者都不是輕易動得的。

是啊,天天講辯證法,講了幾十年,可真遇到什麼事,卻將辯證法扔在腦後、拋到九霄雲外。林彪、四人幫是最好的例證。當他們在台上時周身都是優點,隻有功勞沒有缺點錯誤,簡直是神,放個屁就能治病救人。可當他們的野心陰謀敗露,就又變成了全是缺點和錯誤,在娘胎裏就是壞的。周大祥當上所長沒有幾天就將矛頭指向了我,他獲得了牌牌,成了神了,自然沒有缺點和錯誤。那麼,我做錯了什麼?讓他這麼忌妒、恨之入骨!

其實你沒有做錯什麼,隻是他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雖然我們也知道這要求並不怎麼合情合理。但為了黨的工作,人民的事業,我們考慮還是請你挪動一下,現有幾個位置隨便你挑,都升一級。

升三級也不幹,我偏不離開《星月機電研究所》,官罷到底,做普通老百姓我也要待在五所。你們給的那些位置我看不上眼,我現在的位置是工程院五所黨委副書記,罷官後是五所的普通職工。

做一輩子副書記?和張、王、李、趙、周周旋一輩子?爭鬥一輩子?

和他們處一輩子!我鄙視那幫野心勃勃、利欲熏心的人。我現在不想離開機電所是要看看他們的醜惡表演,是要看看他們敢不敢說到做到,等他不當所長了,我也不當這個副書記,回家種地去。

不愧是農村來的,留念鄉土氣息、鄉土情。隻怕你也和我們一樣,回不去了,隻能偶爾出差路過、回到故鄉聞聞泥土香了。那何不早點離開,淨心盡意盡力為國家和人民工作呢?你這天上之民可是應該為地上之民多多服務啊!又何必與他們較這個勁兒?何苦來著,又為著什麼、能得到什麼呢?

不為什麼,更不想得到什麼,就為著他們說過那些話。你們為什麼不問問他們何苦這樣逼我,就為他們這樣苦苦相逼,才將我逼成這樣的。

他們是不該這樣相逼,但事情既到這地步,那就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從有利於黨和國家的角度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