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返神弓門(1 / 2)

“此人居心不軌,速將她拿下!”

一聲令下,憑空出現幾個人影將她團團圍住。流光深陷包圍之勢,卻不憂慮。在來此之前,她是了解過自己同神弓門的淵源的。在璧水淵消失前幾日,是她自己辭了神弓門首席弟子之位。也就是說,從始至終,並不是神弓門主動放棄了她。

她向著門人走了幾步,以寬帽遮住了大半張臉,身周人影見她妄自移動,手裏箭矢盡數指向了她。分明是隻要她敢輕舉妄動,就拿箭矢將她射成篩子。

流光直直走到門人麵前,直到旁人看不清她的麵容為止,她才取下麵上的白玉,露出自己的麵目來。

門人看清她相貌,眼中光芒微動,轉而向著周圍的人大聲喊道,語氣急切憤怒:“快將此人拿下,隨我送與地牢!”

反手覆上麵具,流光亦不掙紮反抗,任由這幾個人將她差著壓進了幽深黑暗的地牢。

地牢裏一目潮濕暗塵,多少年無人涉足的模樣。門人在她耳旁低低語了一聲,即領著其他人退了下去。她在地牢裏等了敘舊,將壁上斑駁都細細數過一遍,才有人姍姍遲來。

隔著門上的鏽鐵,語氣亦落了地牢裏的濕塵:“璧水淵?”被人這樣叫過多少次了?卻總不習慣這是自己的名字,她收回落在壁上的目光,望向門外的來人。

是個男子,一身幹淨的白,無甚銳利或清絕的氣質,隻是普普通通看來順眼的人,語氣裏含著質疑,卻不讓人反感。流光且不作答,隻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你與她相熟嗎?我想我大概是,隻是記不起了,你可還認得出?”

“原來是失憶了嗎?”他卻不驚訝,步步向前,“所以才不聲不響消失了三個月嗎?實在沒想過你還會回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差點都認不出來是你了。”

話語本該用字字怨恨的語調來念的,他說出來卻稀疏平常,一如多年未見的友人一場寒暄,不悲也不喜:“聽說你拿雨夜花做見掌門的由頭。得虧你也想得出來,那東西雖能救命,卻也克命,倘若服了它,掌門性命不知能不能救回來,一身修為總會散了。不知哪個奸細傳的謠言,攪混了整個門派,你卻也這麼不懂事麼?”

“跟我去見掌門吧,他撐不了多久了。”

全未想過如此順利,隻尋了地牢的一道暗門就領她過去,也不避諱與她遮擋雙目,像是她本就該是這裏的主人,不與她客氣的態度,也不與她熱切的言語。直到將她帶到穆昇麵前,她舒展也緊張的情緒才生了幾分堵塞。

這是偌大一個門派的掌門嗎?老去的麵容看不出意氣風發的模樣,一眼一目望過去都是歲月的溝壑,一刀一劍全是英雄末路的唏噓感慨。半睜半合的一對眼睛裏點點滴滴都是渾濁,無一絲清明的神采。

流光把步子放到最輕,連呼吸都不敢放肆,生怕一絲響動都會驚擾了他。半蹲半跪著俯身在他床前,離著他的身子有半臂遠,隻用敬畏的眼神默默看著他的衣角,全數的話語堵在喉口抑屈得她心頭一痛。

床上的老者微微睜開了眼,流光即取下麵具,以一種尊敬卻也不疏遠的姿態,將一雙眼望著穆昇。

“變了很多呢。”他亦是這樣說,聲音委頹後繼無力,氣息微弱近乎呢喃,“回來就好,都等著你呢。”

“雲望,去把弓拿來。”穆昇對著她身後那男子說,男子恭敬地回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倘若流光沒有料錯的話,那把弓大概是她自辭掌門弟子之位時留下的麝月長弓,未想他卻一直留著等她回來。

“珍寶閣的鑰匙,在書房的暗格裏,掌門令牌,也在珍寶閣裏放著,若我死了,就讓雲望帶你去取,知道麼?”

來到七界這麼久,骨頭挫斷心肺重傷她亦未落下眼淚,孤立無援腹背受敵她也從未驚慌失措。穆昇一句氣息微弱的言語,卻把她的淚水生生逼了出來。

對於失憶的她來說,這個人不該是陌生的麼?可他是信任她到何種地步呢?是看重她到何種地步呢?全未意識到,小半張臉已經染了潮濕,忍也忍不住。她在心裏一遍遍罵著自己,不許哭不可以哭,咬得舌頭都流血,眼淚終於止在眼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