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百戶,你考慮清楚了,這一石頭下去,就隻剩死路一條!”悍匪頭子聲音嘶啞,陰森。
“哈哈,難道不毀了它,老子就還有活路?知道某是百戶,你這盜匪倒也是手眼通天,能有爾等陪葬,黃泉路上當不至於寂寞。”
“瞿百戶,毀寶放火?嗬嗬,這片蘆葦灘雖是大好火場,可離河水太近,隻怕你點火之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你不毀了它也是死路一條,不過,死和死不同,你是聰明人,不用某再多說了吧?”
“恕某愚鈍。”
“朝廷不日將有大變,縱然你能將寶物送到閹……廠公手上,又能如何?大廈將摧,豈獨木能支?某位卑言輕,但可保證你若獻寶就死之後,幫你家眷脫離賤籍,死者已矣,生者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嗬嗬,比起那幾個賤人,我瞿家門楣才是重如泰山!”瞿荊一咬牙,高高舉起了石頭,怒吼道:“若不能光複門庭,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賤人?禽獸不如的東西,你母親,姐妹都在教坊司受辱,苟延殘喘,忍辱負重,就是為了你能活下去,給瞿家留一絲血脈,你卻口稱賤人,看來大人並沒有看錯你,某也不值得為你多費口舌,來人,拿下!”悍匪頭目目光中閃出一片肅殺。
“站住,再往前一步,老子就砸碎了它!”瞿荊歇斯底裏的怒吼了一聲。
“殺無赦,毀了就毀了,大人說過,奇淫巧技的東西,毀了最好,免得為禍人間!”看到衝上去的手下有些猶豫,頭目怒喝一聲,抖了下手中刀,率先衝了上去。
大人親至寧夏衛麵授機宜,重點強調,就算是瞿某束手就擒,也要殺之滅口,至於寶物,則更是必須毀掉,但要將殘渣帶回去,重中之重則是不能讓瞿某和邊軍,衙門等有接觸。萬不得已,即便是火並也在所不惜!
大人得到消息已經有些晚,晝夜兼程從陝西都司趕到寧夏衛,仵謹臣不敢耽擱,幾乎是傾盡家底,一人三騎,亡命般直奔關外攔截,一路上都想好了,萬一失敗,也就隻能以死殉國了,還好,天佑皇明,這廝鬼使神差地沒有直接進關,而是沿討賴河奔逃,妄圖潛入關內。
如此陰險狡詐,又死心塌地為閹賊效死,也難怪大人說此子心術不正,盡管念及故舊之情,不忍絕了故人香火,卻也不得不大局為重……為免節外生枝,仵謹臣強自按下觀看,把玩一下寶物的心思,下令格殺,多年的戰場經驗告訴他,正有人朝這裏疾馳而來。故露破綻冒充錦衣衛,唬一下韃子,賊匪,甚至是這廝都無大礙,可遇到邊軍,裏麵可是有不少明眼人。
瞿荊本以為這群錦衣衛冒充的悍匪會投鼠忌器,反正已經沒有活路了,以毀寶縱火要挾,若能掙得一線生機最好,如若不成,那也就隻能魚死網破了。
敵人竟然絲毫不在意寶物?!瞿荊遲疑之間,仵謹臣已經迫到身邊,當下亡魂大冒,本能的將手中石頭扔了出去,借勢往後急退。
像這樣一群人蹂躪一個人的時候,不管老大怎麼說,把功勞給他留著這點小眼色,沒有幾個人不懂,何況這次能來的都是老大視為心腹的存在?
仵謹臣在大家的默契下,後發先至,卻被石頭一阻,正要再次撲上去,猛然間背後汗毛直豎,一眾手足也都是廝殺場的積年,早有人大聲示警:“避箭,敵襲!”
這可不是小股偵騎,哨探,夜不收!隻是試射的密度,已經讓仵謹臣的心一下沉到了底。
敢在關城外不遠遊弋的,一般都是韃子的哨探,馬賊盜匪的偵騎,以及皇明邊軍的夜不收。
這其中,以韃子哨探戰力最強悍,略高於夜不收,至於馬賊偵騎,雜亂無章,戰力不一,不好預估,但多是烏合之眾。
多年混戰,各方勢力也有了默契,討賴河沿線,早就成了各方斥候廝殺,甚至交易的所在,但,這有個底線,就是各方都不會大隊人馬湧入討賴河穀。
說是默契,其實更多是地勢地形決定了,不到萬不得已,沒有哪個腦殘主將會把大隊人馬送進三麵絕地,隻一路出口的絕地!除非……
除非是嘉峪關遊擊衙門敢從關城出兵,即便是進入穀地,也有退路!河穀最緊要處,正是討賴河墩,長城第一墩!
仵謹臣離開嘉峪關,追隨大人升遷陝西都司,又委以重任,前出寧夏衛就職,不過兩年多功夫,無論是肅州衛,還是嘉峪關遊擊衙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種了?!
不,絕不可能!以大人勇武膽魄,經略關城時也是嚴防死守,大隊人馬從不出關,接任的遊擊將軍馬效勞是個什麼樣的人,仵謹臣心知肚明,憑他?敢派三個百人隊出關?開什麼玩笑?腳趾頭抽搐了兩下,顯然,連它都不信!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