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在困獸猶鬥!大人曾言,有確切消息,客氏已經出宮,聖天子此舉代表著什麼,隻要眼不瞎,耳不聾,都應該明白,魏閹蹦噠不了幾天了!
都說是樹倒猢猻散,可更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說,九邊其他地方他不敢妄自猜測,但陝西都司轄下諸衛他敢毫不客氣的說,爛,簡直爛到骨子裏了。上下沆瀣一氣,為閹賊立生祠者不知凡幾,一旦魏閹伏法……
想通關節不難,想要逃出生天,恐怕很難了!
瞿荊那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向河邊鼠竄而去,臨行還不忘了放把火!後麵足有三個百人隊,強弓勁弩,快速逼近。隻是……
仵謹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要快速找到脫身之計,卻猛然發現,這些人不是遊擊衙門的邊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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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皆兵,膽小如鼠!
雜在麻老拓和楊書青隊伍中之後,鐵浩頗有種“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至少,就麻楊所帶的這些人來看,各個勇武彪悍,訓練有素,且裝備精良,令行禁止。哪裏有絲毫書中所寫那樣的如何如何不堪?什麼麵有菜色,萎靡不振,什麼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開玩笑也不能這麼開吧?除了肮髒邋遢外,不管從哪裏看,這都是一支強軍!隻是……
隻是,曆史已經發生,鐵浩心知肚明,大明邊軍的不堪一擊,似乎都成了公論,何以至此?
很快,鐵浩就明白了,這些人不過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四野沒有任何動靜,後方警騎卻突然加速趕了上來,簡單的比劃了幾下,麻楊二人登時麵色大變,夾裹著鐵浩到了一處河灣,快速將馬匹按倒,藏匿於蘆葦叢中,大氣都不敢出!
老子又不是嚇大的!
盡管很多年不再做這營生,有些手藝學會後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幾乎成了本能。至多也就是生疏了一些。警騎來報時,一腦門子怎麼在大明混下去的官司,讓他沒有太注意,發覺有警,也立即收拾心神,集中了注意力。
還好,似乎隨著身體返童,六識也恢複到了巔峰時期的七八成,他很快就斷定,後麵也不過就是一個偵查小隊,且相距至少兩公裏開外,何至於如臨大敵?
難怪大明官軍跟誰打都不遞招,膽子實在是……不敢恭維!
果然,眾人藏匿行蹤不久之後,十餘騎散的很開,撲了過來。進入河灘之後,更是小心搜索前進,不時有人拔馬而返。
鐵浩把耳朵貼在地上仔細辨別,也不再見有其它動靜,麻楊等人卻還是如臨大敵!照這個“謹慎”法,瞿荊那廝弄不好都跑到京城,或者被人生吞活剝了吧?
“小乙,速速鳧水過河,抄近路至討賴河墩示警,敵哈密部,王帳軍三百韃子精兵,一人雙馬,輕騎,大舉進犯,深入討賴河穀,目的不明。”麻老拓眼底閃爍著精光,似乎變了個人一般。
楊書青一直在偷偷觀察鐵浩,剛才見他很有些章法的隱身,料敵之術,不由眉頭一皺,眼底有種淩厲,這少年實在太詭異了。不是經曆過數年廝殺的漢子,不可能不著痕跡,不用人幫忙就選擇了一處很合適的藏身地點,雖然不會隱伏馬匹,但隨即又熟練的料敵動作,讓楊書青堅信,這少年決然是個廝殺場的積年!
會拽兩句文,衣著打扮不俗,年紀雖小,卻隱隱有偉丈夫之姿,看身手,決然是個練過的,居然還頗有些戰場經驗!這究竟是個什麼人物?胡奴兒地位低下,就算是家財巨萬在韃子那邊,也不可能有習武從軍的機會。
潛伏過去的錦衣衛?且不說歲數不可能,但凡他露出一點有武技的破綻,又如何能在嚴禁漢家子習武的異族隱藏的住?要知道,韃子可都是出娘胎就開始馬背上討生活,沒幾個傻子!
麻老拓下令的聲音,將楊書青驚醒,無意間看到小家夥一臉不屑,心緒稍平,還是經驗不足,或許有些家學淵源,但不過紙上談兵之徒罷了,難道是邊軍逃將之後?或許自己太過多疑了,大敵當前,還是先集中精神的好。當即給老麻一個手勢,表示讚同。
軍中手語總是有跡可循,鐵浩也一直在用心觀察,有些不敢臆斷,但簡單一些的,它相信不會有錯。看到楊書青竟然讚同老麻的處置,他再次做了個料敵動作,不由一臉失望,眼中不屑更是濃鬱。隻是……
隻是,那個叫小乙的漢子,得令後沒有絲毫遲疑,迅速脫了個精光,將衣服,武器舉在頭頂,似乎根本感覺不到河水徹骨生寒,快速向對岸而去,讓鐵浩不由自主懷疑起自己來。
如此令行禁止的士兵,又怎麼可能草木皆兵,膽小如鼠?可他娘的明明沒有敵蹤啊,還大舉進犯,就算是真有三百人,也不足以用上“大舉”這個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