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特別快,很快就到了元旦前一天。我睡醒後,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便慢慢地下了樓,發現金主西裝革履的,坐在餐廳裏,一手端著咖啡杯,另一手敲著筆記本電腦的鍵盤。
我就快步跑過去:“你沒去忙啊?”
早有家政助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金主的眼皮沒有抬一下,合上了筆記本電腦:“慢點。”
我隻好由著家政助理攙扶著,慢慢地走過去。其實我不顯懷,七個多月的肚子看起來隻有四個月那麼大,行動很便捷,可惜房子裏的人都把我當珍惜保護動物,團團圍著照料。
等我剛剛在特製的椅子上坐好,另一個家政助理就拿走了筆記本電腦,並端上來熱乎乎的營養早餐。我喝了一大口牛奶,才問:“不是公司一般都有年會?”
金主嗯了一聲:“年會,我提前開了。不過有家族聚會,定在明天中午,我今晚九點十分的飛機。然後明天下午再飛回來。”
這幾個月,我驚異地發現金主這人變得不難相處,隻要順著他的話嘮家常,談話的氣氛就會很輕鬆。於是,我便問:“會不會太趕?”
金主的手搭在我的肚子上,隔著幾層衣服輕輕地撫摸著,笑了起來:“沒事,早點回家陪陪你。”他有點狐疑,“怎麼還這麼小?”然後,他又問,“有什麼想吃的?”
發現金主的心情不錯,我有意想問楊燦燦的情況,就把話頭往這上頭引,就笑起來:“我蠻想吃雞蛋煎餅的。以前在學校裏頭常吃。”我留意他的臉色,遮遮掩掩地說,“和他。”
金主的手停頓了一下,繼續輕撫我的肚子,似笑非笑:“我替你準備了新年的禮物。”他抬頭看著我,眼睛眯了眯,“你會喜歡的。”
雖然每個月,家政助理都會給我看楊燦燦的照片和診斷書,但是我總覺得沒親眼見到他真人,心裏很不踏實。
隻可惜,金主有意把我圈養起來,強迫我過這種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絕對不會同意我去探視。
沒問出來什麼,我隻好算了,就笑著問:“到底什麼禮物啊?”
金主收回了手:“你先吃。”
廚房花了很多心思在我的餐飲上,花樣繁多,味道不錯,我吃得比從前多。吃得下,睡得著,我肚子雖然小點,但孩子的各項指標都不錯。
等我吃好了,金主才拉起我的左手,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戒指,替我慢慢地戴在無名指上。我愣了一下,這是婚戒的帶法。
金主很滿意我的反應,笑了笑:“喜歡嗎?”
這是白金鑽戒,不過款式不新穎,鑲嵌的鑽石很小。我對戒指不懂行,隻知道紅色的鴿子蛋價值連城,而金主送的這個戒指,目測也就是一般貴。
東西不在貴,而在於蘊含的意思。這是金主在表態,隻要我識趣,他會長久地留我在身邊,把我視為近似妻子的存在。
當然,一切是近似而已。
這個時候,我總是要表示得激動得一點的,低頭看了又看:“什麼牌子的?”
金主笑了:“定做的,不貴,你喜歡就好。”
我的目光落在金主的戒指上,他的戒指連個碎鑽都沒有,就是光禿禿的一個白金圈,不由地咦了一聲。
以前我還沒注意,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奇怪。在結婚視頻上,明明金主給霍太太的那枚婚戒上的鑽石是很大個的,怎麼金主本人的戒指上卻沒有鑽石呢?婚戒不都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嗎?
金主見我注意他的戒指,右手的手指搭在戒指,笑著說:“定情戒,銀的。戴久了,就下不下來了。”
我愣了一下:“定情戒?”
金主溫和地解釋:“是,有定情戒、訂婚戒、婚戒、周年戒。分很多種。”
我點了點頭。
一拉一打,這是金主的作風。他先是用鑽戒對我示好,又拿他跟霍太太的定情戒來旁敲側擊,暗示我一定要安分守己。
我非常習慣他一會兒溫情,一會兒試探。這樣的戲碼,隔三差五就會出現一次。金主從骨子裏就不信我真會不覬覦霍太太的位子。在這一點,他出奇地自以為是。
我開始還會辯白,後來發現,金主隻會相信他相信的,就順著他說了。我裝著有點難過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嗎?”
早在三個月前,我就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男的。按照金主他們那邊的排輩,這孩子是離字輩的。聽金主說,這個“離”是取自《周易》的第三十卦,吉利,明照四方。
豪門取名字特別講究。近四代的男的是按著“濠”“軒”“澤”“離”排下來的,而這四個字都是取自先秦的典籍。他們中間那個字,則是要根據八字五行,以及在堂兄弟中的齒序來擬,還會把幾個備選的名字送過去,專門請命理大師去算。
這取名字上,我沒有決定權,但是可以去問一問。
金主認真地說:“等孩子出生那天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