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金主早就知道霍太太會來。
幾分鍾後，家政助理引著霍太太走進餐廳，並替她拉開了金主對麵的椅子。霍太太卻隻是站在一邊，沒有坐下來。
好久沒有見到霍太太，她看上去很憔悴，沒有化妝，臉色黃黃的。她從一進來，嘴邊就銜著淺淺的笑，不過，兩眼裏卻是滿滿的落寞。
她穿著的衣服依舊很高貴很美麗，手裏拎著一個碩大的包。她拎包的手在顫，似乎包裏裝了很重的東西。
我很奇怪霍太太會拎這樣的包。這個包的款型，與她高雅的氣質很不搭。
金主抬眼看著她，手指在桌上輕輕地彈著，似笑非笑，沒有說話的意思。我沉默地坐在一邊，也不會開口。而霍太太隻是靜靜地看著金主，沒有說話。
一時間餐廳靜極了，氣氛無端地壓抑了起來。
過了幾分鍾，還是霍太太打破了沉默，淒涼地笑了笑：“張小姐，我想和你說些話。”她的手緊緊地攥著包的帶子，“就在客廳裏，如果不放心，可以安排人站在一邊。”
這些話雖然是對我說的，但是，我根本做不了主，轉臉去看金主，希望他能拒絕。可金主隻是眯了眯眼睛。
霍太太鬆了一口氣，朝我友好地笑笑：“張小姐，很快的，耽誤不了你吃飯。”然後，她就往客廳那邊走。
我慢慢地站起來，磨磨蹭蹭地跟在她後麵。
霍太太到了客廳的沙發坐了下來，示意我坐到她身邊，但是我根本不敢坐過去。她並沒有強求，微笑著：“張小姐，我今天來，隻是送一些書。”
然後，她從那個大包裏，一本本地掏出書來，一本本地放到了沙發前的桌子上，擺滿了整張桌子。
我震驚了，這是一堆育兒的小冊子，最早的一本是九三年的。我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內地出的簡體期刊，裏頭的紙張都黃了。
我抬眼去看霍太太。
她傷感地笑笑：“我這輩子大約不會再有孩子了！”頓了頓，她嘴角再往上揚了揚，“再也用不到了。”
我目瞪口呆：“你有過孩子？”
霍太太垂著眼，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離她最近的那本書：“當初打掉過，就不會再有了。”
這怎麼可能！金主不是曾打算和霍太太在結婚後一年內生孩子嗎？怎麼可能同意不要那個孩子。
霍太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淒然地笑了笑：“剛結婚那會兒，我說不想要孩子。其實是要不了。我原來還指望有一線可能，但是……”說到這裏，她停住了，眼淚掉了下來，“沒有這個可能了。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我猛地想起金主曾跟霍太太私奔的事，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