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紅顏笑 14浮塵各異勢(2 / 3)

忘了有她的存在,現在看來,我忘與否是無謂的,因為她始終會在冷眼旁觀,在薄青蓮撤去渠黃綠耳,赤驥,被我逼的不願聽任何消息的時候,她就會娉娉婷婷的出現,擺正她王妃的架子,端著她妻子的名位。

像是最美最高貴的公主一樣,不,她本來就是,看著命如草芥的我,嘲笑的無情。

如果沒猜錯,要傷我傷的最深,又不失她大家風範,就會說:“是妾身照顧不周,姑娘不至於染上高熱,病上十天也無人料理,這群刁仆,定要好生管教!”她皺著眉頭,精妙絕倫的臉上滿是憐惜心疼之意,說到動情處,落下幾點淚珠來,特別是“真可憐姑娘你!”這句,腦袋燒得厲害,其他沒怎麼聽進去,就這句說到我心坎裏去。

十幾句姑娘,我是他妹子麼?

妹妹也不用姑娘是小姑麼,不是妻子,不是妾侍,更不是情人,而是不相幹的姑娘,姑娘。

不想說話,她絕不是善類,這些隻是鋪墊而已,還是一點點甜頭,我等她讓我憂心難解。

這位北遼最尊貴並享譽盛名的默長玥公主耶律宛寧會給我怎樣的驚喜,早就不言而喻了。

無良女咬牙,抓著床幃勉強坐起身來,長發落在胸前,倔強的昂起慘白的臉道:“直接道明你的目的吧,牆外人。”

耶律宛寧怔怔,手銜起一絲烏發綴在耳邊,嫵媚的眯起杏眼,輕啟朱唇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無良女抓住耶律宛寧的手,開口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並不像是女子的手,布滿了傷疤,讓人根本忘不掉。”

展開的玉似的掌心全是傷疤,如蛹般的老繭,一層層覆蓋。

“親手布下這個局的人是你,親手把他送上刑場的人是你,親手逼得我無路可退的人是你。”

“嗜好把人玩弄於手掌之間的你又怎會放棄這唯一能與我交談的機會。”無良女抬眼,烏黑的瞳子宛若一塊幽深不見底的墨晶,能發出穿透一切的光芒。

每日她伴著晨光倚在躺椅上讀書,實是為了等牆外人送進消息,而傳遞消息的唯一方法,是涵碧樓裏的蓮花池,四麵八方的流水都會湧向這端,隻要用小小的竹筒塞入紙條便可互通信息。

“我仔細研究過你的筆法,你是左撇子。”無良女用指尖輕輕摩擦著耶律宛寧掌上虎口的老繭。

“你一直盼望著見我吧?”耶律宛寧微眯著的鳳眸一挑,烏黑的長睫就垂落下來,落下的剪影像是顫顫的蝶翅,玉指玩弄著耳際的柔發,“沒有令你失望吧?”

“既然是初見,就給你個忠告。”她唇角蜿蜒,藏匿著不明的愉悅笑意,氣息臨近了無良女,身子飄來一陣花蕊夫人衙香的香氣,同心髻上綴著粉玉芙蓉垂一流流綠珠穗子金釵晃得無良女心驚,她不知在哪兒看過,還有這醉人的香氣也熟悉,耶律宛寧領口繡著的一串串葳蕤的石榴花她也似曾相識,如此細密的針法,栩栩如生的本事她可從未見過。

額間一片冰涼,無良女怔怔,不明所以,卻感覺到一絲刺痛,宛若針紮。

耶律宛寧指尖含著一根發著凜冽寒光的銀針,刺入她那猶如女子紅妝的虞美人中,目光中滿是狠辣,無半分優柔寡斷之意,朱唇啟道:“怪物,好好想想你自己到底是什麼吧!”

“求求你,不要啊!”從未聽過的哀婉哭聲穿透耳膜,直達心底,便是揪心的一涼,是誰?是誰的聲音如此悲愴?我張皇無措的四處找尋,周圍卻看不見人影,指甲紮進皮肉裏,卻絲毫抵不住剛才那聲痛苦萬分的驚叫所帶來的刺痛。

連帶走幾步,那哀求聲卻愈發急,“求你!求你!不要,明明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躲閃的聲音,急於逃跑帶動的鎖鏈清脆聲,都讓我覺得真實萬分,是自己親身經曆過的事,被殘忍刻骨到削入皮肉的鎖鏈像是肥碩的舌頭,舔舐著小小的裂縫,舌上粗糙的苔不斷摩擦著,疼,疼,疼,疼,勾動心弦的撕扯。

迷迷蒙蒙中,就望見一個宛若玉墜子的身影佇立在前,背後泛著寒光的玄鐵鎖鏈把她柔軟如清羽的身體擰成一旋旋,像是紮人的玫瑰花刺,動著屈折一切美麗的的力量,是她,她令我覺得痛苦萬分,感覺心境已和她合二為一。

“為什麼?為什麼?”她在流淚,我就在流,一珠珠落地生根,卻開不出皎白的梨花,怎麼辦啊?真想看梨花啊,那麼美不沾染一絲一毫的汙穢,身體像是被指引,一步步無聲的向前,我想,我想看看與她對話的人是誰?是誰讓她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