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紅顏笑 14浮塵各異勢(1 / 3)

一縷小小的銀蝶像是水煙朦朧,銀光閃閃的薄翅無情的被折斷,失去了柔翅保護,她弱小的被冷雨抽打,一言不發,一雙嫵媚幽深的眸子因雨水潤濕,漸漸變得像霧般透明,快要消散般,迷失般的悲涼。

濕漉漉的烏發像是鬆煙墨發出一陣好聞的梅冰味,一片片粘在這小小銀蝶的透明臉頰上,沒有胭脂香味為她勻抹,她飽滿瑩潤若玉珠,慘白如紙,無半分嫣然。

冷風吹過,如白蓮綻開的雪綾羅襦裙鬆散開來,露出大片的無骨肌膚,玉足血肉模糊,觸目驚心,額頭虞美人花如斷頸佳人的一線碧血,還在不斷流淌。

一隻曼妙的銀蝶妖精,他眼中的她便是這樣,隻有冰弦絲才能與之相襯,所以他送她一剪冰弦,寓意冰清明滅。

他想用長長的冰弦絲在月下幫她編長辮,他沒說過隻在心裏悄悄想過,她的長發像是纖纖月光。

藏在衣袖,她親手繡著如優曇花的雲錦囊裏,還有一縷她當年親手用小刀割斷的長發。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一綹綹清涼柔細的滑到耳際,常常,他傾下的墨發落在我頰上,發散著淡淡的芙蕖香,也是這樣溫柔。

依偎在一旁的我,隻要輕輕撇一瞥眼就能清楚瞧見他羊脂玉雕的雲簪閃閃發光。

在雨中,竟還有他殘存的氣息。

如此熟悉,一伸手就能觸摸,即使那麼清淺,淺。

我熱切的盼望伸出手去撫弄無垢的雨水,可是真的好冷啊,身上仿佛沒了知覺,被無形的鐵鏈深入骨髓般的桎梏,讓我難以呼吸了。

有誰,來暖一暖我的手指?用血染紅白衣,我願意。

指尖忽然傳來一陣暖意,仿佛是柔柔陽光照拂,我掙落眼前的雨珠,一時間像是流淚,無知覺的簌簌落下,麻木不仁。

我輕輕用牙咬破手指,血珠湧聚,塗抹嫣然初綻的唇,點就柔弱春櫻,指尖摩擦雪白的衣料,能感覺到白綾羅細細密密如窗格的紋路,如天降下的雨絲般一抹抹,一層層,開口,舔舔蘸著血絲的唇道,

“我好··想看桃花··開啊”指尖雪白綾羅上被紅雲暈染的桃花勝放,一層層一疊疊的花瓣張開,露出瑰麗如寶石的花心。

“我不喜歡桃花,因為她凋謝時,總是落得紛紛揚揚,那麼美,掩蓋了所有心事。”

“我的心事,你看得清麼?”我眨眨眼睛,雨珠就動彈動彈,懶懶的垂到最冰冷難過的一邊。

冷風穿過我腕骨,凝成薄薄的霜,含在肌膚裏不化了,指尖就一直杵在他衣襟上,嫣然的勝放出嬌嫩的花朵,像是他清澈到透明的心髒一般,待人采擷。

“你這是在傷心嗎?”他隻淡淡的問我,掩映在白紗下的臉看不真切,濕了,白紗濕淋淋的一片。

“你還真看得見?我很開心,你看!花開的多好啊,那麼美··”我掙紮著脫開手指,揮舞著襦裙,站起身給他看。

他一定看得見,我多快樂。

無良女如果看得清自己,一定會知道自己那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瞳裏有什麼東西,能把人吞噬。

赤足的少女流淌著鮮血,在淅瀝不停的雨中,妖冶的舞蹈,掙紮在不見底的黑暗中。

白衣的少年看她步步生蓮華,一言不發,晶亮的冰弦絲割破手指,沾染她薄唇,道:“嗜血麼?吸吧,吸完了,正常些,再靦腆的和我說話。”

“別像妖精一樣瘋。”我怔怔的望著他,多久,多久之前,我們也像現在這樣,雨停了···

我燒的迷迷糊糊的,全身燥熱,肺也難過,跟那碳抹過,煙狠狠熏過似的,對我十分不滿意,不對是很不滿意,半夜裏咳咳,咳醒了,一歪頭,就吐了,不知道吐得什麼,隻想迷迷糊糊的睡,其他一切全不管不顧了。

可又實在渴得慌,沒辦法,舔舔嘴唇,爬起來,去附近的桌上尋水喝,可這冰涼解渴的杯子就自然而然的湊上來了。

沒辦法,隻好不情願的睜睜眼,證明證明我還活著。

但看到她,這口水就差點沒憋回去,我躺在床上,並不是沒想過一睜眼就會見她。

而是從未如此絕望過。

見到她,就意味著他真不會再介意我的感受,不會在乎我。

因為畢竟這一月餘,自我知道他身份後,這個女人從沒出現過,從沒橫在我和他之間,我以為一直能安安靜靜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