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肖天程就要涼在這鬼地方?”環視陌生冷酷的審訊室,涼涼腳鐐貼肉,心中問道。
房間內沒有鍾表,也沒有聯通戶外的窗戶,槍聲、哀嚎、慘叫、片刻不停歇,肖天程很快失去時間概念,或許有一兩個小時,或許沒那麼久,隻是背景音樂讓時間變得緩慢。
肖天程終於冷靜下來,坐得累了,幹脆躺下,這裏是一樓,地板微涼,好歹舒服一點,昏暗的燈管發出黯淡的光,肖天程閉上雙眼,然後許多問題就鑽進了大腦。
喪屍肯定是真的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外麵怎麼樣了。
親人朋友……哦,自己的光榮事跡宣判後,朋友這個詞就和他沒有什麼聯係了,大半親人也沒有這個親戚了。
末世是什麼樣子?
……
鐵門嘎吱被推開,肖天程睜眼,然後瞬間清醒。
昨晚他一分鍾也沒睡著,這會兒睡得極死,但從身體的感覺來看,他最多隻睡了幾小時。
腳鐐被從牆壁上解下,但還是拷著腳踝。
“來吧,外麵安全了。”武警戰士疲憊說道。
這語氣肖天程很理解,剛創業晚上到家的那陣子,回到家裏施靜經常會問他工作如何,但肖天程很少回答他,那是心力憔悴到相當程度的語氣。
所以肖天程沒有開口問,外麵發生了什麼不難猜測,這人還記著自己就夠難得了。
最重要的是,這語氣已經告訴自己:我現在不想鳥你。
“我叫周標,吳小軍救了你,你要記得。”
對肖天程來說,這個信號是安全的,至少他應該不用被重新槍決了。
周標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隻是意味著他們身上無形的枷鎖消失了部分,並不是打算聽肖天程的道謝。
亦步亦趨跟在叫周標的武警戰士身後,盯著他背著的95步槍,肖天程留意到這是去往監舍的路,看太陽的位置,顯然是下午,無數猜測翻滾不休,隻能強壓下去,平複好心情去迎接未知。
一周一次大掃除,幹淨得能溜冰,這條路肖天程走過太多次了,也太熟悉了,不同於往日的是沿路的血跡,越往裏走,越多,牆壁上不時露著幾個彈孔,鋼製的鐵門被子彈擊出巨大的凹陷,彈頭鑲嵌的圓心,白色的鋼茬銀亮發光。
這棟監舍一共5層,除了各種鐵門和鎖具,和住著一群潔癖的老式學生宿舍差不多,陳舊,單調。
一隻隻蒼白的手伸出監舍鐵門,都剔著統一的青皮光頭,都穿著一樣的黃色囚服,在即將困住他們餘生的囚室中毫無意義地嗚咽徘徊。
肖天程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其中一員,隻是按照先前的慣性跟著前麵的那個背影。
更往裏一些,就到了一間大禮堂,這是每天開晨會的地方,幾十具屍體躺在地上分成兩邊,活著的身份毫無意義,身上的製服隻是用來區分他們該躺哪一邊,血像溢出水池的自來水一樣肆意流淌。
行刑武警都接受過嚴苛地射擊訓練,他們中很多人都是作為一線警力培養,即使是獄警,每年的預演顯然沒有白費,槍法都是頂呱呱的,因此很多熟悉的臉還能分辨,更多的則是無法辨認,或者說,不願意去仔細辨認。
強奸了自己老師的十幾歲帥氣少年。
兒子車禍發現血型不符合後殺了老婆的50歲中年人。
拐賣母女2人的人口販子
據說騙了50多個人的傳銷頭頭
……
這些人身上帶著各式各樣的傷,沒有病毒和喪屍,這些人也活不了多久了,現在頂多是換個死法兒提前,但這些無法抑製肖天程的恐懼,在正常程序下,他們死得比這種方法稍微體麵一點。
肖天程被帶到禮堂中心,大約兩百名犯人抱頭蹲在地上,還活著的工作人員十分之一於此,大部分人渾身帶血。
肖天程慣性的就要蹲入人群,周標將他悄悄拉住了,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