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剛看著我,說:“我就知道是這樣。你迷糊的連做了什麼都不知道,除了在外麵的幾天浪費你父親給你交學費的血汗錢。”
我霍然看著他,因為輕描淡寫的刺痛而受傷,我強硬的反駁:“不是這樣的,我……隻是厭惡這個環境,不想這樣下去。”
楊曉剛說:“怎樣下去,我看你是韓寒看多了。”
我再次因為他胡扯來的借口難堪,他會輕而易舉的刺傷一個人,然後漫不經心的告訴你這是咎由自取。我空前的無力,虛脫一樣的回答:“是我自己有問題,我也不是要去榆林。有的人已經在記憶裏淡化了,我說我厭惡這樣的環境,是因為我對未來迷茫,不知所措。”
楊曉剛正視著我:“所以遠離,你覺得逃避就能解決問題?”
我不置可否,算是默認,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沒有說話,坐在電腦前,一隻手有規律的輕敲著鍵盤。他一定是在找話題,讓我更加的感覺內疚和悲傷,我這麼想著。
良久之後,他忽然問我:“辛亥革命是什麼時候爆發的?”
我因為這麼出乎意料的問題愣了一下:“什麼?”
楊曉剛:“你就是想太多了,有問題就要回答,要懂得尊師重道。我是老師,我提問,你是學生,就該回答。你連這個都要恍惚,可見你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做人總得有個目標,才能有心勁奮鬥。你現在連個目標都沒有,所以連奮鬥的資格都沒有。我想你現在都不知道你是誰?你清不清楚自己的現狀?半年就高考了,你還有心思去外麵拿著錢去逍遙,說什麼迷茫,借口!”
我驚詫的看著他的滔滔不絕,我說:“我真沒有你那麼想。”
楊曉剛說:“你回去吧,這個年齡段的迷惘誰沒有過,你選擇的不對。年輕的勇氣和光芒不是用來逃避的,回去吧,回去想想。”
我回去,去我該去的地方。他說的沒錯,我幾乎連要做什麼都不知道,懶散的時間已經把我衝刷的失去了目標和理想,我回想我在來藍光之前給自己說的誌向和理想,恍若隔世。夜幕降臨,整個校園燈火通明,我站在教室外麵看著學習或者開小差的同窗們,心情失落。我原以為我離開後大家會多少有點想念和變化,但是少了一片樹葉的樹木依舊會生機盎然。除了周萌,沒有人會關心太多。
周萌一個人坐在那裏,身旁空蕩的座位讓她顯得孤單。她瘦了很多,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傾塌的支離破碎。我傷神的看著她,念著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的抱歉。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和情緒,至少不能在他人麵前顯出我的挫敗和失落。我的出現讓本來平靜的教室驚起一陣沸騰,我走回座位。周萌從我一出現就看著我,不知是欣喜還是過分的傷心。心靈依靠的一個人曾經信誓旦旦的告訴她不會離開卻在即將重逢的時候不辭而別,她的世界陷入昏暗和陰霾,她終於崩塌,趴在桌子上哭的一塌糊塗。我心如刀割,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碰她,她騰出一隻手撥開我的手,繼續哭泣。大個跑過來,驚喜的把我抱起來,歡悅的喊著:“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拐了呢。”然後他給周萌說,“你看,我說吧,他一定會回來的。”
我被他親熱的擁抱勒的透不過氣,連忙掙脫,給周萌說:“我回來了。”
藍光的夜空似乎永遠都是這樣,黑暗,偶爾會有幾個星星在雲層中露出微弱的光亮。我和周萌坐在操場上,我想說一些話安慰她,但無從開始。無論什麼言語在她這樣的情緒中都顯得虛弱無力。我隻好等著她先開口。
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始抽泣,我頓時慌了神,磕磕巴巴的說:“你你別哭啊,我知道我錯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好不好?我這不是回來麼?”
周萌斷斷續續的開始說話,淚水和積壓的無助終於在這時候湧出來:“你個大騙子……”
我趕緊接著:“嗯嗯,我是大騙子。”
周萌:“你知道我幾天怎麼過來的麼?你沒來,我問大個,他說不知道。問王超,他也不說。你也不給我來個信息,我擔心的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後來還是聽程西安說你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你覺得我煩你就說,為什麼不辭而別。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留,我覺得什麼都沒有了……”
周萌開始放聲的哭泣:“這幾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煎熬,就像過了好幾年。你知道度日如年的感覺麼?每天晚上我都睡不好,總是在蒼白昏暗的黎明醒來,猜測你去的地方,會不會感到孤單,會不會吃不好,會不會和我一樣在這時候醒來牽掛我,會不會和我一樣……”
我悲傷的看著她,嘴裏就剩下一句話:“對不起。”
周萌哽咽著:“你知道……他們都是怎麼看我的麼?被人遺棄在路上的阿貓阿狗?我真的崩潰了……我受不了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把她擁在懷裏,不住的道歉,我說:“我欠你的,對不起。孫小滿說那些地方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不應該在這裏熬著了,得走。”
周萌打斷我:“別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你們就是這樣,出了問題首先想到的是推卸,你就是煩我了。”
我不假思索的回應著:“嗯嗯,是是是。哦不,我沒有煩你,從來沒有。是我不對,對不起。”
周萌近乎哀求:“你別亂跑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看著她,幾欲心碎,答應她:“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