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盡管有時候他不著邊際,但以班長的消息來源說還算可靠,我們在進一步肯定了真實性後又沒人理他,各自打算著我們不知道的明天。王鵬看了有點不滿:“噯噯,我說,怎麼說你們都是我的直接受益人,來句謝謝好不好?”
誰理他啊,我們一聽馬上就挺屍了,更有甚者還在打鼾,王鵬氣的直叫:“你們這群小人,要是信了我,明天絕對後悔。哈哈。”
我們沒有理會他,伴著漸重的困意和涼意睡去。我們錯了,誰都知道他在開玩笑,因為長達半月之久的禁錮讓我們渴望學校外麵的天地,孫小滿已經在幻想,如果有半天的休息,他和任婷婷在外麵遊走,哪怕隻是在蘇坊鎮轉圈,呼吸空氣,看著來來往往奔馳的車輛揚起的灰塵,那也是種享受。我們次日氣勢洶洶的教訓了他的謊言,但我後來想,他其實是善良的,給我們希望幻想自由,盡管這隻是個玩笑話。
中午回到宿舍,王鵬邀請我和孫小滿去外麵吃飯,我們卻之不恭,並且達成一致去翻牆。
事實上,翻牆外出已經很常見,就像晝夜交替和候鳥遷徙,在長期煩悶和重疊的生活中漸成現象。我親眼見過女生翻牆,那時我和我的某個同窗外出,我們跳下牆的時候看見有個女生膽戰心驚的騎在牆頭上,正下方有個男生張開雙臂鼓勵著,並且安慰牆上的女孩說著“有我在下麵接著”之類的話。那女孩成功的被哄下牆,說了一句“那你接著我”就飛身跳了下來,那個男生大張著雙臂湊在下麵接。我眼見那女孩掠過男生的雙臂,直挺挺摔在地上,男生還是保持著接人的姿勢,似乎被嚇住,現在想來也忍俊不禁。
王鵬想抄近道翻,但被我和孫小滿否定。所有翻牆的男生都知道,近道隻有一個,男生宿舍旁邊那堵牆翻出去就是大道,很多人都在那裏圖方便而翻得不亦樂乎。但是宿舍旁邊有個燒水的大爺,正直的不行。他覺得我們在學壞,試圖阻止,於是不辭勞苦從糞池裏提拉一桶黃漿潑在我們外出的必翻之牆。讓我們哭笑不得的是,盡管我們避於惡臭而選擇遠行,但幾天之後牆上的東西就會被同行在晚上接水衝掉。
王鵬看到我們否定,立即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惡狠狠的問我們倆:“是你們老大還是我老大?”
我和孫小滿就唯唯諾諾的:“嗯嗯,您老大,您老大。可是……”
王鵬:“那就別說了,跟著我走。我認定這條道兒了,屎粑粑很可怕麼?屎粑粑就能阻止我們去吃飯的決心麼?”
我和孫小滿無奈的看著彼此,多少因為這句現實到詞不達意的話感到難堪。好吧,那就這樣吧,我們跟著神氣活現的他走著,時不時互看一眼,以泄無可奈何。
不出我們所料,我們走近後發現又有新添物,並且還很新鮮,這不禁讓我們懷疑是不是剛拉出來就被抹在上麵的。我苦著臉說:“就是這樣了,真要從這裏走麼?”
王鵬肯定的說:“那是必須的,男人麼,既然來了就別想著後退。”
孫小滿說:“對,說的對。”言罷就作勢要往上爬,王鵬又不高興了,喝道:“讓開。”
孫小滿迷惑的看著他,王鵬說:“你老大還是我老大?你不尊重我的存在麼?”
孫小滿說:“哦,你老大,你老大。”
王鵬一把排開孫小滿:“我老大你就靠邊站,看我怎麼翻越這堵充滿艱難和屎粑粑的牆的。”
然後在他我和孫小滿愕然的表情裏得意的轉過身,身手敏捷的爬上牆,我注意到他在途徑一坨排泄物的時候停滯了一下,但毫不遲疑又迅速爬上牆頭,在“嗵”的一聲中結束。我和孫小滿麵麵相覷,不由驚歎他的心理和身體素質居然是如此突出。
孫小滿並沒有那麼厲害,他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對付擦身而過的排泄物,最終幹淨的爬上牆頭。但他爬上牆頭後就愣了神,表情凝固在牆外。
我在爬上牆頭之前對牆外做過不少猜測,我甚至聽天由命的想著那邊的王鵬和牆上的孫小滿被潛伏的保安抓了個現行。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爬上牆頭的時候也和孫小滿一樣,呆呆的看著王鵬。他半跪在地,著地的膝蓋不停的在地上來回摩擦,我想我們都明白了他剛才在翻牆途中遲疑的原因,他摩擦的那條腿無法避免的碰上了老頭邪惡的排泄物。
王鵬摩擦了半晌,又低著頭問了問膝蓋,仰著頭淡定的問我們:“有紙沒有?”
我和孫小滿回過神,一起搖頭:“沒有。”
王鵬說:“嗯,不小心碰上了……那麼一小點。弄不掉了……”
孫小滿環顧了四周,咬著牙給他提了個建議:“你身後不是有玉米葉子什麼的,拿那個擦擦也許管用。”
王鵬就伸手扯下一片已經幹枯的玉米葉子,坐在地上對著因為一片漬痕狠擦,時不時還把鼻子湊到那片地方聞聞。我和孫小滿雙雙跳下牆,蹲在一旁憋著笑圍觀。
王鵬抬頭平淡的看了我們一眼,我真佩服他在碰上這樣的晦氣之後居然還能心靜如水,他說:“誰要是笑了,我就整死他,當場。”
我們隻好把幾欲噴出的笑生生忍了回去,看著他低頭繼續清理褲腿。
他清理完了,外貌看起來隻會讓不知情的人以為是泥巴或者其他之類,他又一次湊上去聞了聞,那真是滑稽。他站起身,指著褲子上的那片表情嚴肅的問孫小滿:“這是什麼?”
孫小滿實話實說:“……屎。”
王鵬立刻惡語糾正:“是土,是土……”然後他轉向我,“這是什麼?”
我毫無底氣的說:“……屎。”
王鵬於是暴躁的:“我糾正最後一遍,是土!聽見沒?”
我個孫小滿立刻就點頭:“嗯嗯,這是土。”
好吧,那就走。我們一路不由自主的想像這件事情是多麼的逗笑,但是苦於王鵬的威嚴往往住口,這真讓我們難過。
我們去了蘇坊的一加經濟小吃,在吃飯時王鵬倒胃口的問小吃店裏的老板:“姐姐,你看,這是什麼?”
那姐姐給了他一個滿意的回答:“土嘛,怎麼了?”
我們才明白他並非真要詢問,得到回答後給我們話裏有話的強調:“聽見沒有?是土,知道了?”
我和孫小滿邊吃邊應:“嗯嗯,是土,是土。”
王鵬輕易就把自造的笑話掩埋掉,後來我和孫小滿回憶這件事情的時候印象深刻的描述每一個細節,他是那麼的胡來,以至於後來所有人都聽信於他。回去的時候他興衝衝的打斷在睡眠中的程西安,程西安的回答和飯點姐姐同出一轍。王鵬於是把腿伸過去讓程西安聞,程西安確定之後依然肯定之前的回答,這讓我和孫小滿很憤憤,王鵬如同戲耍一樣在一旁看著我們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