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冰冷的大殿裏,覃燁箏麵容安詳的躺在地板上。他的唇色變成了紫色,卻並不影響他的俊美。
子心喃喃自語,踉踉蹌蹌到燁箏身邊。
她是視線被這沉靜的美鎖住了,牢牢鎖在燁箏的身上。突然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什麼東西撕裂了她的心髒,將她的靈魂剝走,撕成了碎片。她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那麼痛苦,那麼冷。她伸出手想要緊緊抓住什麼,卻隻能任自己拚命的下落。一種恐懼和悲傷從腳底起迅速占領了她的全身。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從此再也不會完整。
為什麼?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為什麼就不能等等我。
為什麼,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呢。
子心俯下身抱住了燁箏的頭。
“嗚…”子心像一頭失去母親的小獸,悲切的哭泣。一點點的奔潰。
那尚有暖意的身體,被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燁箏,我愛你。
燁箏,你聽見了嗎?
燁箏,本來回來我想告訴你,我想恢複身份,我想嫁給你。
燁箏,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嗎?
覃泊澈看著這一切,隻覺得這一瞬間,心中的一根弦被崩斷了。
“嘔…”子心哭著哭著,吐了一大灘血。
“心兒!”
覃泊澈這樣親切的叫著她,她隻覺得是如此刺耳。
她猛地轉頭,靜靜的看向他。
那是怎樣的眼神?悲涼、痛苦、憤怒、失望、憎恨。一一劃過後,隻有深深的絕望。她的眼淚一行行的留下,滴落在燁箏胸前的猩紅上。
覃泊澈在這樣的目光中,從之前的安心害怕變成了惶恐。
“覃泊澈,你知道嗎?”子心淡淡的開口。
“我本身在月城的尼姑庵裏,有一天,尼姑庵著火了,隻有我一個人跑了出來,我又冷又餓,以為自己就快死的時候,這時覃燁箏出現了。他是第一個發現我的人。沒有他,可能我早已死了。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恩人。”子心回憶中,麵孔也漸漸從悲憫變成了溫柔,她柔和的目光注視著燁箏的臉,輕撫著他的麵龐。
覃泊澈聽見她的話,心中翻天蹈海的翻騰著。
“如果沒有他,我一定不會認識大娘,大哥,二姐,三哥,燁冉,大饒的其他人。”子心的目光轉向覃泊澈,“還有你。”
漆黑的顏色蒙上了她的眼睛。靜靜的注視中,覃泊澈聽到子心說:“他是我和大饒唯一紐帶,如今,這份紐帶被你斬斷了。”
“我本不是大饒人,如今沒有他,我在大饒什麼也不是了。”
說完,子心抱起燁赫,轉身往外走。
“子心,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覃泊澈緊緊的捏著手指,望著她的背影。
子心未曾回頭:“叔叔,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保重。”
說完,她一步步的走出殿門,門口的晨靜靜的佇立著,輕柔的接過覃燁箏的身體。
她邁開沉重無比的步子。
“哄”的一聲,養心殿的門被太監關上了,也割斷了彼此之間僅存的聯係。
從此,你我之間,再不複從前。
饒澤帝坐於書桌前,一坐就是大半宿。
夜未央,忽明忽暗的光火下,是饒澤帝喜怒難辨的臉。
郭公公從門口進來:“皇上。”
饒澤帝抬起頭,迷茫的眼神,似乎認不出他來。他定了定神,問道:“心兒…她怎麼樣。”
“回皇上。王爺這兩天一直昏迷,高燒不退。河親王和覃二小姐已經去了河朔王府,正在照顧王爺。”
饒澤帝看著窗外,清冷的黑夜裏,那麼靜,那麼冷。他站起來,走向窗外,俊逸的臉龐上流露出苦楚。
“心兒她…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魯陽王的馬車行駛在路上,轆轆車轍,“嘎吱嘎吱”的聲音在這安靜的黑夜裏格外醒目。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護衛的聲音急切的傳來:“保護王爺!有人攔車!”
兒子喪期中的魯陽王顯得格外憔悴,本是五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卻要六十多的老翁。他掀起車簾,看見一清麗的少女立於馬上在不遠處。
“魯陽王,你害死我兩個哥哥,今天我就要你償命!”
“嗬嗬嗬嗬。”魯陽王失聲笑了起來。“賜酒的明明是皇上,你這丫頭卻隻敢來找老夫。”
“住口!”子心惱怒,“要不是你威逼,皇上怎麼會下旨!”
“你的兩個哥哥殺了我的兒子,本就死不足惜。皇上介於河朔王一脈和本王之間,當然選擇本王。小丫頭,你以為你們家人這麼有本事,能從毫不受重用的宗親中迅速崛起?就連你父親在的時候,也要稱我一聲叔叔。你可知你父親為何死去?你又知道你的家人為何重新受到重用嗎?”
子心聽著魯陽王的話,舉著鞭子的手一點一點的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