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神秘的人坐在角落裏,日光照不到,亦是燭光的死角。此人一身青色長袍,卻無法看清其麵容。他正吃著東西。那是最粗的幹糧,最尋常的鹹菜。
“客官要點什麼?”小二擦了擦田淩雲麵前的案幾,熱情招呼道。
“兩盤熟肉,隨意搭幾樣小菜,越快越好。”田淩雲說道。
“客官不來點酒嗎?小店的酒是自家的陳釀,這來往於曲阜和郕邑之間的客人都要在這喝上幾碗的。”
“不必。”田淩雲冷冷地答道。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退了下去。
那白袍的年輕人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田淩雲,繼而說道:“聽說了嗎?最近發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江湖上每天都發生著很多有意思的事,不知公子說的是哪一件呢?”老者問道。
“鬼劍門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昨天夜裏魯國的分壇受到了襲擊,死傷慘重。可歎啊……”那年輕人搖了搖頭。
“江湖恩怨,在所難免啊。”老者緩緩說道。
“葉淩那小子軟蛋一個,在魯國開宗建派伊始就一直朝我梓祭納貢。他那性子倒是很難結仇。說不準,是他們掌門太過囂張,結果報複到這分舵的頭上了。”那年輕人笑道。
柯桎的手已握在劍上,田淩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柯桎低下了頭,緩緩鬆開了手。田淩雲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客官,您要的熟肉。”小二將熟肉端了上來,放在了兩人麵前。他轉身欲走時,卻聽見田淩雲一聲斷喝。
“站住!”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嚇了一跳,連忙跑了回來。
“我問你,這肉,是給人吃的嗎?”田淩雲的目光仿佛一柄尖刀從他身上每一寸肌膚劃過,讓他戰栗不已。
“客官,這,這是什麼意思?”小二的腿在發抖。
柯桎拍案而起,用筷子夾起一塊肉狠狠地塞入小二口中。小二掐著嗓子退了幾步,突然麵色黑紫,七竅流血地倒在了地上。他抽搐了幾下,口中吐出白沫,轉瞬沒了氣息。
“童鑒,好手段啊。”田淩雲笑視著那老者。
“柳公子好眼力。”那老者撫著胡須,“想不到老朽的濁名也可入得柳公子之耳。”
“童老先生用毒一絕,晚輩怎能不知?”田淩雲笑道。
“柳公子過獎,老朽已經老了。”童鑒慢悠悠地說道。
“童老先生過謙了。少公子到現在還沒有發現自己中毒,可見童老先生這手段不減當年。”田淩雲笑道。
“你說什麼!”少雲綽一臉驚恐的站了起來。
“少公子莫動怒。”童鑒依然泰然自若地喝著酒,“不然怒氣攻心,毒性發作的更快。”
“童鑒,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老東西!枉我和父親如此器重你!縱然你用毒再厲害,我倒要看看你今天逃不逃得出這屋子!”少雲綽的劍已出鞘。
“器重?哼。”田淩雲冷笑道,“童老先生當年舊事你又不是不知。兄弟可以出賣,主人又怎會例外呢?”
“柳雪渙,都是你......”少雲綽捂著心口,感到一陣陣絞痛。
“外麵那些廢物算算時候應該去報到了。”田淩雲淡淡地說道,“至於那三個……”
少雲綽回過頭時,發現那三個手下已經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呼吸。少雲綽怒視著童鑒,手中的劍已然舉起。但是,劍卻沒有劈下。少雲綽隻覺得胸口一悶,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劍從手中無力的滑落。
少雲綽倒在了地上,顫抖的手指著童鑒。他的手已經變成了死灰色。
田淩雲站起身來,微微笑道:“童老先生果然手段高明。”
“柳公子過獎了,這是折煞老夫了。”童鑒勉強笑了笑,“事已辦成,老夫也該在魯國消失了。”
童鑒剛剛站起來,田淩雲卻道:“還有一事請教先生。”
“公子何事?”童鑒疑惑道。
“還有一個該死的人沒有死。”
“那人不是梓祭之人。”
田淩雲笑道:“先生何必明知故問呢?”
“柳公子何出此言?”童鑒沒有絲毫的畏懼。
“想讓一個人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再也不能說話。這道理,想必童老先生是懂得的。”
“柳公子,此刻還舍不得殺我。”童鑒笑道,“少雲綽中毒而死,少梓聞的目光自然落在我身上。若是我也死了,公子就難辭其咎了。敵人當然還是少一個比多一個要好。”童鑒笑道。
“此言差矣。”田淩雲搖了搖頭。
“為何?”童鑒不解。
“少梓聞不是敵人,是死人。”田淩雲意味深長地笑道。
“那就看公子你的手段了。。”童鑒笑道,“隻不過此刻若是我死了,誰給柳公子解藥呢?”
話音剛落,田淩雲的劍已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緩緩抬起頭,發現田淩雲的手中正拿著一副人皮手套。
“毒藥是剛才小二擦拭的時候留下的對嗎?我既對你有所了解,又怎可能不防?”田淩雲笑道。
童鑒長歎一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