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跑我也不跑!姓柳的,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花招!哼!”鮑雲璣對著房門怒道。
林昪靜靜地看著她,這個仇人的後人,心裏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他知道田淩雲劫下她隻是為了一個接近鮑木的絕好理由,隻是,他心底裏卻泛起了一絲莫名的擔憂。
片刻,言潨走了出來。
“公子讓我們先去用餐。”言潨說道。
“太好了!太好了!正好肚子餓了。快走吧!”鮑雲璣笑道。
“公子說,你今天沒有飯吃。”言潨麵露難色,“如果我們偷著給你食物,就要和你一起受罰。”
“什麼?!”鮑雲璣一愣,“憑什麼不讓我吃飯?”
“這......”言潨瞄了一眼地上還未幹的水跡。
“哼!什麼大俠啊,公子啊!原來是個小氣鬼!不吃我也餓不死!哼!”鮑雲璣一扭頭走開了。
言潨看著林昪,顯得有些尷尬。林昪倒是未置可否,示意著一起跟了上去。
客棧的大堂裏,林昪與言潨有說有笑的吃著,仿佛身邊的鮑雲璣是空氣一般。鮑雲璣不時地偷瞄兩人,可兩人根本沒有帶上她的意思。肚子不爭氣的響著,鮑雲璣咽了口口水對言潨說道:“言潨,烤肉好吃嗎?”
言潨完全沒有在意,仍舊盡情地享用著,隻是偷閑說幾句:“好吃好吃。”
“哦,看起來確實挺好吃的。”鮑雲璣像是自言自語,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麵自己都聽不見了。
言潨的筷子停在了半空,看了看鮑雲璣說道:“餓壞了吧?”
“沒事,不餓不餓!”鮑雲璣笑道。
“哦。”言潨點了點頭,“本來怕你餓壞了,想著背著公子給你點吃的。既然你不餓就算了吧。”
鮑雲璣悔得快哭了,可是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怎麼反悔?真恨自己嘴快。她呆呆地看著兩人大快朵頤,不一會桌子上就快隻剩下空盤子了。
盤中還剩最後一塊肉,林昪已放下了筷子。言潨看了看鮑雲璣,把盤中最後一塊肉夾了起來。
“你真的不餓嗎?”言潨問道。
鮑雲璣心想丟人就丟人吧,實在是太餓了。
“其實我……”
“不餓就算了吧。”言潨說著把最後一片肉放進了嘴裏。
鮑雲璣頓時大怒,拍案而起。言潨嚇了一大跳,以為鮑雲璣要發作了。可是鮑雲璣並不理他,而是向後院走去。
“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言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
“聽公子吩咐就是了,不要想那麼多。”林昪輕聲說道。
鮑雲璣走到田淩雲門前,一腳踹開了房門,大聲喝道:“柳雪渙你欺人太甚!”
然而,屋子裏空無一人。要離開客棧必須從前堂經過,而自己一直在前堂,他們是怎麼離開的?鮑雲璣覺得奇怪,卻還是走了進去。
屋子裏沒有過多擺設,隻是一間普通的客房。鮑雲璣很奇怪,柳雪渙不像吝嗇之人,以他的身份,為什麼會住最普通的客棧,最普通的房間?屋子內的衣架上掛著剛剛被鮑雲璣弄濕的衣服,除此之外並無他物。目光掃向案幾,發現案幾上竟然有吃的。鮑雲璣快步走過去,案幾上擺著幾盤精致的點心。
“你不讓我吃,我偏要吃,看你能怎樣?”鮑雲璣實在是餓壞了,不多時案幾上的點心便被她風卷殘雲般消滅。
鮑雲璣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笑了。她悠閑地環顧著屋子,目光被衣架上搭著的一塊絲帛所吸引。她疑惑的走了過去,將絲帛在手中展開,頓時一抹紅雲飛上臉頰:那絲帛上竟是她的畫像!
絲帛上還掛著水滴,莫非,他把自己的畫像帶在了身上?鮑雲璣心裏說不出是何滋味,卻不經意地把畫像緊緊握在胸前,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郕邑城外。
郕邑乃是孟孫氏的宗邑,與費邑相似,是一個獨立的小王國。曲阜到郕邑的路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樹林也是曲阜的守衛。因為林中的小路很窄,絕對走不了大隊軍馬,戰車也絕對無法從林中經過。環繞曲阜的大片樹林,就像是無聲的守衛,捍衛著魯國君主最後的一絲安全感。
前方一處酒家安置在林前的開闊處。酒家不大,幾間木質的小屋,一個簡陋的馬廄。門前豎著一根木杆,上麵懸掛著一個大大的“酒”字。
田淩雲與柯桎勒住馬首,停了下來。田淩雲翻身下馬,隨後柯桎也跟了下來。
“客官您裏邊請。”小二接過了韁繩。
田淩雲卻不急著往裏麵走,他在門口悠閑地踱步,目光掃向屋後,馬廄裏麵有三四匹馬。田淩雲又漫不經心般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腳印,某頭微微一皺,向林中望去。林子很深,幽不可窺。高大的樹木隨風搖動,枝葉摩擦聲起伏似波濤,昏暗的林間小路仿佛野獸的喉嚨,不知潛伏著什麼殺機。田淩雲微微一笑,仿佛明白了什麼。
“客官?”小二已將馬匹拴好,見兩人還未進去,有些疑惑。
“走吧。”田淩雲轉身走了進去,柯桎緊隨其後。
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略顯昏暗。兩人進來時,已有六人在內。有三個人坐在一起,案上擺滿酒菜。三人裝束相差無幾,身量相仿,案邊還放著三柄彎刀。田淩雲剛剛進來時,幾人都不自覺地偷偷看了他一眼,目光剛好與田淩雲相遇。幾人忙將視線移開,仿佛從來沒有看過田淩雲,可偏偏讓人感覺那麼做作。
另有兩人坐在一旁,一個身著白袍,麵容清俊,眉宇間傲氣淩人。身旁那老者身著褐色粗布長衣,麵容蒼老。兩人麵前的案上隻有兩壺酒和幾疊下酒的小菜。兩人有說有笑,旁若無人。那年輕人手邊放著一柄黑漆長劍,那老者身邊卻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