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孫府。
夜已深,季孫府上大都已經安睡,一片安詳。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此刻,整個季孫府隻有後院的一間小屋裏躍動著燭光。季孫焦麵無表情地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總管高桐勳站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地麵上還趟著一具屍體,正是季孫焦派去聯絡晏仲的左坎。
“怎麼回事?”季孫焦的臉色陰沉的可怖。
“據眼線回報,是葉淩。”高桐勳彎腰說道。
“葉淩。”季孫焦的目光緩和了一些,卻又多了一絲疑慮,“若是葉淩出手,左坎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隻是,他有這個能耐,卻未必有這個膽子。”
“大人是說,不是他?”高桐勳一愣。
“出手的自然是他,但背後,逃不出這個柳雪渙。”季孫焦歎了口氣,他回過身來,看著高桐勳,“葉淩本就是柳雪渙在魯國的耳目,隻不過這一年間一直相安無事。梓祭那邊,他也從未缺過禮數,更不曾尋釁。若是沒有柳雪渙的授意,葉淩不會挑起事端。”
“大人明鑒。”
“隻是這柳雪渙,先去錢莊鬧事,後來府上示好。如今又暗殺了我派去聯絡晏仲的人,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季孫焦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高桐勳,皺了皺眉頭,“你怎麼看?”
“此人雖然暗地裏做了一些動作,卻也無關大局。麵上,他仍舊是想與大人交好的。隻是這恩威並施的手段,難道隻是為了錢莊的生意?怕隻怕......”
“怕什麼?”季孫焦追問道。
“這柳雪渙,會不會是孟孫的人?”高桐勳試探著說道。
“孟孫?”
“大人試想,這鬼劍門在魯國的分舵可是在孟孫的屬地。雖然葉淩和孟孫氏沒有發現什麼過密的來往,但也不可不防啊。”
季孫焦摩挲著胡須思慮片刻,繼而問道:“柳雪渙的來曆查清了沒有?我要的是他和囚龍交戰之前。”
“還沒有查到。”高桐勳搖了搖頭,“說來也奇怪,在那一戰之後,鬼劍門幾乎人盡皆知。但是在那之前,所有關於柳氏兄弟的事一點也查不到。”
“你知道這不是我要的答案。”季孫焦冷冷地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隻要還是這個世界的人,絕不會一點痕跡不留下。”
“是。”高桐勳應道。
“還有,派人監視沈無宇。晏仲那老賊不會安分的,沈無宇恐怕也不僅僅是保護鮑家那丫頭這麼簡單。”
“是。”
“等等!”季孫焦突然喝道。
“老爺還有何吩咐?”高桐勳低著頭說道。
“通知少梓聞,去會會這個葉淩。”季孫焦低頭看著左坎的屍體,冷聲說道,“柳雪渙既然送給我這樣一份厚禮,我也應該還一份才是。”
翌日。
田淩雲推開房門,站在了門前。陽光明媚,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連心裏的烏雲也一並驅散了。林昪等幾人正站在一旁,整裝待發。
“早啊。”鮑雲璣這時也從自己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田淩雲側臉看時,鮑雲璣已沒有了昨天那一臉嗔怒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盈盈的笑意。田淩雲今天似乎很有興致,想要捉弄捉弄她。
“喂!去給我打洗臉水來。”田淩雲虎著臉對鮑雲璣說道。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鮑雲璣遮著額頭看著明媚的陽光,心情也不覺好了很多。
“我在和你說話。”田淩雲轉過身子看著她。
“什麼?!”鮑雲璣一愣,皺著眉頭看著田淩雲,“叫我給你打水?你還沒睡醒吧?”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仆人,不是在家做你的大小姐。”田淩雲壞壞的笑道,“還不快去?”
“你……”鮑雲璣氣得指著田淩雲,又無可奈何,一跺腳轉身走開了。
田淩雲看著她的背影,不覺得笑著搖了搖頭。然而,林昪欲言又止的神情卻沒有逃過他的雙眼。
“發生什麼事了?”
“葉淩那裏,昨夜遭到了襲擊。”林昪垂首道。
“什麼人幹的?”田淩雲擰緊了眉頭。
“梓祭的人,多半是季孫焦授意的。”
“季孫焦沒有讓我失望啊,這麼快就動起來了。”田淩雲轉而笑道,“隻不過,少梓聞的好日子到頭了。”
這時,鮑雲璣冷著臉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
“喏。”
鮑雲璣把水盆重重地放在了他麵前。水盆裏的水晃動著,蕩漾著清晨的陽光。
“你來幫我洗。”田淩雲一動不動的說道。
“你說什麼?!”鮑雲璣氣衝衝地說道。
“我說話的聲音很小嗎?”
“柳雪渙!你別欺人太甚!”鮑雲璣指著他的鼻子說道。
“我就是喜歡欺人太甚,你能怎麼樣?”田淩雲笑道。
“好!這可是你說的!”鮑雲璣端起水盆,整整一盆水劈頭潑在了田淩雲身上。
田淩雲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來不及躲閃。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木然地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瞪大眼睛看著鮑雲璣,半晌一動不動,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鮑雲璣拍了拍手把臉扭到一邊,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田淩雲甩了甩手,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柯桎,言潨,你們隨我進來。林昪,看著她。”
“是。”柯桎與言潨隨著田淩雲走入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