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寒宸深處悠悠歌(1 / 2)

但是張溯仿佛被隔絕在這世界之外,被所有人遺忘。金老或者其他人再也沒有來看過他。就算是寒宸宮裏的其他人,似乎都遠遠躲開了這一角,躲開了這片寂靜的宮殿。

眼看著第一縷光線從門縫之中露出,沿著牆縫逐漸爬高,然後又逐漸縮短,繞過張溯的蒲團,化作溫暖的金色的溶液,再次從門縫中流出,把這空空蕩蕩還給寂靜無聲的黑暗。

一切似乎沒有改變,所有的時光都在這淡漠的流動之中被凍結,連那空氣中起起伏伏的塵埃,都成了寂靜的奴仆,一絲一毫的顫動,都被無垠的死海吞沒。

唯一的顫動,唯一的聲響,隻有在這大殿中央的端坐的身影,但是他,也像是一段早就陷入沉寂的枯木,任由著周圍的黑暗將他包裹,把一切的寂靜壓到他孱弱的身體之上。

但是,在那沉寂的地殼之下,湧動著滾燙的岩漿,在枯木之下,隱藏著令人心悸的暴動,在這片的安詳之中,到底隱藏著多少的戰火紛爭?

突然,夜的重重帷幕被悄然揭開,一絲渺遠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穿過不知幾重江海,飄入一座寂靜的大殿。

突然,寂靜被一隻手輕輕推開,一個人從黑暗之中站起,絲帛的悉悉索索,走不出一丈的方圓,陷入孤獨的死寂。

突然,那身影停下,於是寂靜再次降臨,渺遠的歌聲再次響起,似乎更遠了,又似乎更近了。

沒有做絲毫的停留,那個身影推開了那扇塵封的大門,月光就這麼悄然闖入,銀色的水鋪滿了整個廣場,然後向著四方溢出,從腳底,蔓延到腰部,逐漸延伸,直到把那身影整個浸到那片銀色的大海之中。

那銀色的大海,傳遞著潮汐的波動,那渺遠的歌聲,是大海的靈魂,是生命的源頭,穿過那夜色下的黑暗,駕著銀色的方舟,仿佛是一個仙子臨時舞蹈。

那身影動了一下,銀色的水紋便碎做遍地的斑駁,如水月色,月色勝水。那渺遠的歌聲啊,從來不曾斷絕,綿綿延延,招引著所有的孤魂。

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那身影蹈過銀色的月光,穿過常閉的大門,踏上一條窄窄的小路,踢踢踏踏的腳步,是屋簷上滴下的月光。

黑色的剪影,悄悄隨著那前進的腳步,搖搖晃晃,似舞似蹈,那是被隱藏的尾巴,在未曾預料的地方探出了頭。

在哪裏,在哪裏,在哪裏?幹渴的靈魂尋找著水井,卻隻能跟著一縷縷淡淡的潮濕跌跌撞撞。

但是,彎彎曲曲的路,通向終點,所有的靈魂通向唯一,那渺遠的歌聲,似乎從來沒有接近,又似乎從來沒有走遠。

是誰,是誰,是誰?迷茫的孩子在尋找回家的路,卻隻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和哭哭啼啼。

近了,近了,近了!一扇一扇的大門被推開,一重一重的院落被踏過,一處一處的禁製亮了又熄。點點星光終於投過了密實的雲層,驚鴻一瞥,又似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