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如隻如初見 第三十章:相擁(1 / 2)

他淹沒在屋前小徑的黑暗之中,門前那熹微的路燈光,映襯著嬌綠的鴨掌般的樹葉,大概是前兩天的雨露吧,將這些枝葉打理得更加的發綠起來。綠意從梁柱上攀岩下來,在地上打著滾,塗滿整個青色的石板路。

他站在那裏,黑色的影子也透著祖母綠的幽靜與沉穩。像是被鑲嵌在墨綠寶石中的琥珀,在寂靜的被山嶺圍繞的城中,似有似無的吐露出夏日裏的清涼。

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是她常常在夢中浮現的。

夢境之中,她隻到他的肩頭,而八年來,她的視線往往也隻停留在他的肩頭。夢境裏的他都是背對著她,留給她的是海洋般寂靜的無風帶,難得有機會能與他從夢裏走出來,悠閑地麵碰麵。

露水打濕了她白色布鞋的鞋尖,她垂著頭看著自己髒了的白鞋,急匆匆地往家走,讓素白的衣裙裙角上也沾染了淺色的水漬,她又漸漸地抬起頭,赤紅著耳,像是迎著朝陽的向日葵,對上他的目光。她感覺得到,他也在看著自己,即使她看不到他的眸子,但他就是在看著自己。

夏季的蟬、月色下的風、捧著夕露的三葉草,也不及他的眸深邃溫柔。被佑明的影子擁抱著的她感到內心的尷尬鬼在作祟。幾句詞卡在喉嚨之間也無法吐出,反倒讓她難以喘息,生是結巴地說:

“晚啊……”

她說罷這個詞,就開始懊悔。晚什麼……以前可從來沒有跟他道過“晚”這種奇怪的方式。

空氣中的粒子似乎運動的更加強烈,拍擊著她的臉頰,擁擠在她的呼吸之中。

她閃閃爍爍地避開他的目光,不敢在他的身邊稍作停留,似乎是被自己的腿架著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窄窄的路,像是將他們擠在一葉舟裏,害得她擦了他的肩頭,沾染了些許他身上獨特的味道。

他依舊是一言不發,任憑她席卷了他身周的夏風。好像走過了八年,熟悉的場景在他腦海裏遊蕩,像是衝刷沙灘的海浪。

“晗木。”他的聲音低沉卻有力,隻是叫住了她,並沒有下文。

她宛如鵝頸的手腕,輕易地被一把他攥住。他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冰涼,恰如深潭的泉眼。

“……”她繃緊了渾身的神經,站住了腳,像是一樽石像僵硬,一動也不動。

月光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門廊前的露水滴落的聲音,那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她,將她像蠶繭一樣團團圍住,有力的臂膀將她擁入懷中。她頭腦裏一片空白,感受到的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心跳,是他的還是自己呼吸聲在自己的耳邊纏繞。

“……”被他這麼一拉,她的頭順勢埋在佑明的胸口,唇像是被鎖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知名的情緒在她的胸口擴張。她假裝因為自己眼睛被他的身子遮住看不見,而以為全世界都看不見。

“……”他也不作聲,隻是安靜熊抱住她在自己的胸口。她的長發好像海藻,眼眸仿佛是星辰。

“此刻是不是已經為時已晚,

擁有你的瞬間讓人一整天都恍惚不安。

讓我看著你的這個時刻,

稍稍流逝地慢一些吧。

再讓我看看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安慰你,如何才能擁抱你。”

“pia~pia~”地赤腳的回聲在地板上踱來踱去,分外安靜的月光從窗戶外投了進來,像是層磨砂紙,罩在站在窗邊停下手中擦拭灰塵工作的琉沫身上,“在幹什麼呢,琉沫?”梓優見他難得做事如此不專注,這引起了梓優的好奇,他目不轉睛地朝外望著什麼呢。

琉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月光像絲綢一般斷續的光影蒙在他的眼眸上。

梓優揉了揉睡得蓬亂的發,眯縫著睡得有些浮腫的眼。月光像是湖水一般從他的發梢上流淌下來,他也跟著望去。

“聽說你弟弟煙癮很大啊,你要抽嗎?”梓優說著從懷裏拿出兩隻煙,象征性地跟琉沫伸了伸。

琉沫看了看他,“吸煙有害健康。”他推卻了梓優的好意,“短暫的100年消逝了也便罷了,留下千年不得生不得死的折磨才是痛苦。”

梓優望著樓下相擁的二人,用有些發潮的火柴在火柴盒邊擦了好幾次,終於“噌”地燃了起來,一縷青煙升起,他用力地吸了口。“哈,你們冥族的人,真是嚴肅呢。”梓優吸了一口,煙頭紅得像是初戀的情人心髒。他把手搭在這個嚴肅的男人的肩頭,衝著他吹了口濃重的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