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空靈的鈴鐺聲在高空回蕩,從稀稀拉拉的碎音變得急促而強烈,它由遠至近,散發著極強的壓迫感,像是有一隻巨鷹正衝著他們幾人俯衝而來。
那是前些年晗木與荼迷布下的結界,成為了艾爾城極為重要的軍事防禦設施,為了防止冥族從祁山方向進行偷襲入侵而設立的。
一旦遇到強大而尚未為人知的力量存在的,觸碰到貼在樹上,埋在土裏的咒符,便會響起鈴聲來,牽連的四周的鈴聲也會響起。
鈴鐺的速度越發的快了起來,像是逼近人們的血盆大口,讓人忍不住想要逃跑。
他們向遠處眺望,在等待著什麼。這種注視讓他們徒添了煩惱,在一旁的晗木也向著他們凝視的地方望去,那火紅的一點從祁山的一座山峰之上一躍直下,速度之快難以形容,不一會就直衝上了這座山的山腰,那煞紅的鬼影在不遠處,她才模模糊糊地看出是一個巨獸。
那物奔跑著,祁山的岩石小路似乎在顫抖,在它身周的那些冰雪為它開路,白雪從中間劈開一路的墨黑,它是火紅的一團,仿佛是一朵凜冬的梅花,又恰似辟路的鴻雁,那火焰一般的皮毛在空中閃爍。
它越來越近,四周的樹木內部發出著“哢嚓”的細碎聲響,隨之而來的滾燙的空氣烤著晗木的喉嚨。萬籟俱寂,荼迷和佑明兩人身周那透明的壁壘逐漸地消弱了。那物的出現,使他們決定統一的戰線的想法不謀而合。似乎是約定俗成般的他們的眼中閃爍出說不出的默契感。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天邊紅陽映天,恰似墮入凡間的赤陽,遠遠的騰空而來,所到之處無不生靈塗炭,萬世浩劫。大地龜裂,樹枝杈燃成灰燼,霧靄之中被蒙上了濃重的灰色的一筆。
那個不知其姓名的男人,抱起身後的侍從。荼迷也在瞬間將晗木和籽優轉移到巨型木樁之後,隱蔽起來。
“看來,我和你之間的戰鬥要往後推遲了。”荼迷看了眼也同樣高度戒備起來的男人,心知這即將到來的將是一場惡戰。興許這輩子,與他之間再有沒有交手的機會也由未可知。
男人仿佛沒聽見荼迷的同盟提議,隻是不作聲,像是謹慎的鹿,躲在不遠處的土堆後麵。他扶了下腹部,疼痛感傳遍全身,這也好讓他集中精神,不要再次陷入危險的昏迷狀態。他深知今日不是一個戰鬥的時機,可眼下的戰鬥卻是在所難免。
“殿下,請讓在下同您戰鬥吧。”那個躺在土堆陰影之中的男人的侍從,他的手指深深地嵌在冰雪之中,奮力用土中掙紮著。青筋暴起的他似乎是被什麼困住了似的。
“……”卻見男人手指一撥似乎將他鬆了綁。“……”他並沒有多說什麼,似乎眼神已經給他的侍從下達了命令。侍從會意地沉默著,點點頭,向晗木望去。
晗木身邊神誌已然不清晰的籽優艱難地喘息道:“怎麼會……這麼快……”他說著一口熱血便吐了出來。
“……”晗木見這個素未謀麵卻該因七年的尋找終有結果,慶幸終有見麵日而感謝上蒼的哥哥神色緊張。她也似乎意識到即將來到的龐然大物將是將他們推上人生的轉折上的關鍵。
或存活,或滅亡,將取決於這一戰。
那獸的毛發恰似燃燒的火焰,冉冉地蓬鬆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它似乎一眼就盯上了身受重傷的男人,他腹部的血液讓獸鬥誌昂揚。它一個猛撲便衝向了那個男人,滾滾雪舞在空中飛揚。
眼見著那獸向著晗木這邊的重傷區直撲過來,晗木不由地蜷縮了起來,閉上眼睛不敢看。然而似乎並沒有發生劇烈的暴動。卻聽見石頭一點點碎裂的聲音,她緩緩地睜開眼睛,他們與那獸不足半米,那獸發出“咕嚕咕嚕”地聲響,讓人不禁發怵起來。
那男人與獸麵貼麵,火燎的他的衣角焚燒起黑色的碎渣,在空中飛舞宛如地獄的暗礁。獸的爪深深地印在他的手臂上,他隻是怒視著,他身後的石頭上的冰霜已經化成了清流,褐色的石頭逐漸顯露出來。
“……”她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對峙。他們的身周像是有沉重的氣壓,讓他們跪在了地上無法直起腰身。
“……啊……”男人撕心裂肺地吼了一聲。
“……”晗木的心揪了起來,男人的手臂發出骨頭折斷的聲音,是被那獸慢慢地慢慢地壓斷,男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然而,這一切並沒有結束,獸更是用力地壓下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壓製到他的胸口“……”晗木攥起拳頭,她努力從這沉重的氣壓下站起來,但卻無法移動身軀。
那個男人一口熱血吐了出來,她感覺到他已經是到極限了。“喂!”晗木大聲地喊道:“喂!”
那獸血色的眼眸漸漸地轉到她的身上,似乎是一針藥劑,讓她渾身僵硬,心髒像是被撕裂般的痛苦。這種疼痛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仿佛是勾魂攝魄般,隻感到身體不再是她的身體,靈魂早已漂浮到了千裏之外。
“不要看它的眼睛。”男人艱難地偏過頭,衝著晗木大聲地喊道。男人赤色的瞳仁,恰似黑夜中的惡鬼。
原來都是真的……
梓優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努力地抬起他的手臂,捂住她的眼睛。“靈族是無法和神獸直視的……聖光會剝奪你的靈魂。”他說罷痛苦地咳嗽著。
“……”晗木被梓優蒙住了眼睛,黑暗帶給她冷靜。
那個男人……是冥族……她終於確定了下來。
她聽到四周風起雲湧的聲音,獸低沉地吠聲,陸續地斷斷續續地三個男人的廝殺聲。然而在這片刻的黑暗之中,她像是完全與世界隔絕,存在在一個獨立的異次元空間裏。她卻全然被那個男人攻陷,腦海裏全是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