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確實來自腳下!他慌忙跳開幾步,這才看清,那是一個蹲在地上的人,兩隻手抓著他的腳,正仰頭看著肖辰。
肖辰鬆了一口氣,說:“我睡不著,出來走走。”
那人疑惑地看了他幾眼,轉身走了,他的姿勢很奇怪,一隻手抓著一隻腳先打了個旋,然後另一隻手抓著另一隻腳跟上去。
肖辰判定,他的腿不能動。
突然,一隻手在他肩膀上一拍,肖辰警覺地抓住那隻手一折,身後的人尖叫起來:“你幹什麼!”
是薑晚亭。肖辰忙回身道歉,一邊幫她揉手:“我不知道是你。因為剛才看到了兩個很奇怪的人。”
薑晚亭說:“我醒來就發現你不見了,連忙出來找你,你快點跟我回去。”
旁邊一個黑影一閃,肖辰立刻追了上去,可是天太黑,馬上便跟丟了。
薑晚亭氣喘籲籲的追上來:“誰,誰啊?”
“跑了。”肖辰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不過,明天我就可以幫你把他找出來。”
第二天一早,肖辰在薑晚亭和白冷玉的陪同下來到村子裏逛,安小傑被關在村頭的暗房裏,不得隨意出走。
清晨,村子裏忙碌一片,白冷玉一邊走,一邊給他介紹著。肖辰三人走過一間破矮的毛坯房時,一個佝僂著身子,頭發花白的女人出來倒水,和他們打了照麵,肖辰嚇了一跳,因為那女人實在是醜極,臉上疙疙瘩瘩,五官都扭曲了,一隻眼睛瞎著,布滿暗紅的痂,用麵目全非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女人用看得見的一隻眼睛注視著肖辰,一個字也不講,肖辰被她盯得發毛,白冷玉和薑晚亭連忙把他拉走了。
“這個女人叫花姑,丈夫很早就死了,前幾年她女兒阮曉蝶不知懷上了誰的孽種,要處以火刑時她不顧一切衝上石台救下了女兒,村民在追她女兒時竟然讓她女兒誤打誤撞走出了村子,可奇怪的是村民明明是朝著她的方向追得,最後竟然又回到了村子。”白冷玉說,“至於花姑,則躲到了後山上,一年前忽然回來了,她本是村裏的大美人,卻沒想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父親看到她這樣,也不再和她計較了。”
走了許久,肖辰看到了昨晚在竹林裏的長發男人,他走過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望了肖辰幾眼。薑晚亭看到他,下意識地躲到了肖辰身後。
“他叫李甲,性格古怪又孤僻,和父母也沒什麼交流,已經快三十的人了還是光棍一個,村裏給他介紹過對象,可是他都打發回去了。可是他小時候並不是這樣,那時候挺開朗一個人,你看現在,頭發那麼長都懶得打理了。”白冷玉說。
再走,到了一所房子前,一個人盤腿坐在一把很大的椅子上,麵前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是一壺茶,幾張宣紙,一筒毛筆,肖辰馬上認出是昨晚那個腿腳不能行走的人。
白冷月說:“這位是吳先生,祖上曾是教書先生,他是村裏最有文化的人,負責村裏孩子的教育工作,以便賺點口糧,五年前有一次和他父親去山上,遇到了野獸,父親被野獸吃了,他摔下懸崖,命是撿回來了,腳被一塊大石頭壓住,村裏人趕到把他救出來時,他的腳已經沒知覺了。”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喊聲:“小天子!”
“唉!”一個少年應著,朝聲源處跑了過去。
肖辰看著他的腳,突然大喝一聲:“站住!”幾步上前一把將他按在地上。
薑晚亭連忙上前去拉肖辰:“你幹什麼,快放開小天!”
肖辰說:“昨天傍晚在外麵偷聽我們說話,半夜又跟蹤我到小竹林的人就是他。”
叫小天的少年掙紮著:“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少在我麵前裝,我聽得出你的腳步聲。”肖辰說,“你腳上穿的是琴絲竹編的鞋子,跑起來有特別的聲音,我早就記住了。”
小天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金黃色上鑲有碧綠的線條,忍不住說:“那又怎樣,村裏又不止我一人穿這種鞋。”
肖辰嘿嘿一笑:“別急,我還沒說完。我問你,你的一隻腳是不是受過傷?”
小天不知所謂,沒有回答。
肖辰說:“昨天我聽到那個黑影的腳步聲一深一淺,懷疑他的一隻腳受了傷,剛才看到你跑步的姿勢,也是如此,現在,你承不承認?”
小天低下了頭。
薑晚亭問道:“小天,你為什麼這麼做?”
小天低聲說:“這個人來曆不明,我怕他傷害你。”
這個人,當然指的是肖辰。
肖辰一腳踢開他:“可惡,你把我當什麼人?”
暗房建在村頭,村長白時令的家旁邊,現在安小傑就被關在裏麵。
他低著頭,為父親的死而難過,也想不通是什麼人要傷害父親。
“小傑!”白冷玉跑進來,一把抱住他。身後是肖辰和薑晚亭。
看到安小傑憔悴的樣子,白冷玉忍不住掉下淚來。
肖辰對安小傑說:“我是來了解你家的情況的,你可要坦誠相告,不然不僅你沒命,也要連累我。”
安小傑點點頭,說:“我母親五年前得病死了,父親很傷心,他是個老好人,和村裏人也相處的很好,我實在想不通是誰要殺他。”
肖辰問:“會不會是衝著你來的?你平時有什麼仇家嗎?”
安小傑看了看白冷玉,沒有說話。但他的意思很明顯。
這個村子,隻有村長看他不爽,隻因白冷玉喜歡他,而且他父親死的時候,白時令為什麼那麼巧正好來他家?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肖辰咳嗽了一下:“說說那時候的情況吧。”
安小傑說:“我們村後麵翻過兩座山就是大海,父親每天都起得很早去撈些魚蝦,也會分給村裏人。我在家幫父親燒飯,他正午就會回來,那天他很早就回來了,飯還沒有好,他就坐下來先喝點米酒,我在廚房裏燒飯,突然,外麵傳來響動,我連忙出去看,父親口吐白沫摔倒在桌子底下,我連忙跑過去扶他,他渾身抽搐了幾下,就斷氣了,這時村長正好走進來,於是就抓我上了石台。”
肖辰問:“那天上午有哪些人來過你家?”
安小傑想了想,說:“父親在大門口好像遇見過一個人,可那人隻是路過。”
“誰?”
“我好像聽父親叫了聲小李。”
肖辰和薑晚亭來到安小傑家事,花爺爺正從裏麵走出來。
“花爺爺,您在做什麼?”薑晚亭問。
“當然是幫這小子了。”花爺爺擦了擦手,說,“你們進來。”
安小傑父親的屍體被暫時擱在床上,花爺爺說:“我檢查過了,他是中了牽機毒,也就是馬錢子,滅鼠藥的主要成分,這是種常綠喬木,後山上有,我們平時用來毒鼠。桌上的菜全都檢查過了,在這碗湯裏發現有毒成分。”
肖辰發現安父的鞋子滿是泥土,手上有些細微的傷痕,有舊有新。這時,白冷玉匆匆忙忙從外麵跑進來:“我問了我父親,他說那天是小傑的父親在他桌上放了張紙條,讓他中午過去的,我把紙條拿來了,你看!”
花爺爺說:“不對,他根本不識字。”他接過來一看,皺皺眉說:“這好像是小吳的筆跡。”
“吳先生?”
傍晚,吳先生準備關窗,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他用手抓著腳去開門。
肖辰站在外麵:“吳先生你好,我能進來坐會兒嗎?”
吳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戒備,讓開了身子。
完全是一間教書先生的房間,書架上整齊地排著不少書,肖辰忽然發現他的書桌下放著一種很奇怪的草。
吳先生在他身後喊他:“你有什麼事,趕緊說。”
肖辰轉過身:“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這張紙條,是你寫的吧?”肖辰把那張紙條遞給他。
吳先生隻看了一眼,並不接,說:“對,是老安叫我幫他寫的,怎麼了?”
肖辰說:“哦……是嗎?”
吳先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懷疑,說:“那時李甲也在場,不信你可以問他,老安總是來請我幫他寫字,然後送一些煙草給我。”
肖辰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書桌下的草。
吳先生語氣變冷:“我腿腳不便,你認為我能偷偷到安家廚房下毒而不被發現嗎?”
肖辰說:“那是,那是,吳先生,那我就不打擾了,您早些休息。”
夜深了,吳先生正準備上床睡覺,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吳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你。”白冷玉站在外麵,“馬上就到女冠廟祭祖的日子了,父親讓您先策劃一下這次的活動,還有一件私事。”白冷玉拿出一張紙,“我有兩個字不會,請先生指教一下。”
趁白冷玉和吳先生說話時,肖辰悄悄從窗戶進來,他來到書桌下,卻發現那草已經不見了,看來吳先生起了戒心。
他眼睛在房內一掃,看到床邊有一些草的碎屑,他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摸出了那種草,這時他聽到白冷玉提高了音量:“謝謝吳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他趕緊折了些,從窗戶躍了出去。
花爺爺皺著眉放下肖辰帶回來的草,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好幾年前小安,也就是小傑的父親,帶著一種煙草來問我,好像就是這種草。”
薑晚亭問:“花爺爺,那這究竟是什麼草?”
花爺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肖辰想起了什麼,問薑晚亭:“那天,你看到李甲,為什麼會那麼害怕?”
薑晚亭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不知所措,說不出話來。
白冷玉說:“這種事情,讓女孩子來說總是不好意思的。”
“玉姐姐。”薑晚亭看了她一眼。
肖辰想到了什麼,問:“李甲是不是對晚亭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白冷玉說:“是,不過他沒做成。”
薑晚亭說:“還是我來說吧。那天我一個人在家,李甲突然闖進我家,他,他當時神情很奇怪,我還沒說話,他就把我抱在懷裏……後來,是小天突然突然跑進來救了我。”
肖辰想了想,問道:“你說他當時的神情很奇怪,是什麼樣子?”
薑晚亭回憶了一下,說:“就像,就像著了魔似的,眼睛有點發紅,聽不進去話,而且,我聞到他嘴裏好像有煙草的味道。”
第二天,肖辰和白冷玉來到了李甲的家裏。
李甲似乎很不歡迎他們,一直板著臉。白冷玉悄悄對肖辰說:“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天生臭臉。”
李甲在肖辰和白冷玉麵前放了一杯水,冷冷地說:“你們有什麼事情快點說,我還有事。”
肖辰咳嗽了一下,拿出村長收到的那張紙條,問:“這張紙條是吳先生寫的嗎?”
李甲看了看,說:“是,是安小傑的父親讓吳先生寫的,當時我在場。”
“那麼請問你當時在吳先生那裏幹嘛呢?”肖辰問。
李甲皺皺眉說:“當然是向他請教問題。”
“我可以參觀一下你的房間嗎?”
李甲說:“請便。”
白冷玉坐在桌子邊說:“我就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