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風站了起來,勾住我的肩膀說:“我們先走,剩下的交給驍哥!”
他適時抽身,撇的一幹二淨。
我看了沈南風一眼,臉上盡是勝利後的得意。
我本來想問霍淮林的事情,想想都在氣頭上,把疑慮都壓了下來。
怔了一下,他摟著我往前走,說去醫院看程越。
上了車,我才緩過神來,恍若做了一場夢。
我的嗓音仍舊止不住發顫,“你一早就計劃好了?”
沈南風把我塞進車裏,發動倒車,盯著後視鏡,半晌才吐了一句:“嗯,來之前就安排好了。”
我心下了然,原來他才敢帶我進去,說話那般硬氣。
沈南風偏頭看了我一眼,“你緊張我?”
我噎了一下,扭頭看著窗外,打趣兒說:“我緊張程越。”
我跟程越的事情,他已經明了,我就敢肆無忌憚的拿他當擋箭牌。
沈南風“哦”了一聲,尾音故意拖得長長的,像微風拂過心頭,撩的心癢癢的。
“那我不該救程越,讓他被霍淮林掰彎了算了。”
我猛然回頭,視線撞進了他的笑意裏,肆意又邪氣。
我癡了一聲,“無聊!”
到了醫院,程越已經轉到了病房裏,醫生說是皮外傷,多養幾天就好了。看來霍淮林有所忌憚,不敢對程越下重手。
程越躺在床上衝沈南風哀嚎,一副要抱抱親親舉高高的模樣。
“南哥,我他媽好疼啊!”程越可憐兮兮。
沈南風挑眉,“哪裏疼?”
程越以為沈南風關心他,心中一喜,說“哪裏都疼,南哥你看我跟霍淮林剛了一波,你能不能把唯尚的股份讓我一丟丟........”
沈南風嗤了一聲:“隻要不是菊花疼就行!”
程越渾身一緊,下意識的捂住了某處,怒吼:“沈南風,臥槽你大爺!”
我哽了一下,他還真會戳程越的痛處。
自從在普吉那晚以後,我跟沈南風的關係也微妙了,他沒要答案,我也不主動提。
從醫院回來,他送我到了小區,快下車的時候,我憋不住抱怨了一句:“你提前回國為什麼不給我說聲啊。”
他放下車窗,勾著手臂擱在車窗上,偏頭看了我一眼,“當時有急事,沒來的及說。”
我點了點頭,心裏想著會是什麼急事。胡思亂想一通,有點煩躁,掏出了打火機跟煙,叼著煙剛偏頭點煙,就被沈南風奪了過去,在掌心捏了個粉碎。
煙草濃鬱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漫。
“還抽煙呢?”他把手伸出窗外,攤開手掌,煙草沫沫散開。
我嗯了一聲,他沒回來的時候,我都不怎麼抽了,自從接了程越那根煙以後,記憶的閥門被打開了,煩躁的時候忍不住想抽。
我下了車,沈南風從背後扯住了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愫在湧動,不說話。
我跟他道別以後,匆忙的回到家。
不敢開燈,走到窗邊撩起紗簾,偷偷朝樓下看著。
沈南風的車還停在路邊,他靠在車門邊,抽著煙,心事很重,看起來稍顯落寞。
不讓我抽煙,自己倒抽了起來,霸道的男人。
我放下紗簾,心裏五味雜陳。
幾個星期以前,我們還是爭鋒相對的敵人,短短一瞬,我竟然繳械投降了。
洗漱了一番,我看了一眼日曆,每個周五上麵都畫了紅色的圈圈,沒有備注。
我推開床墊,從床墊下找出盒子,拿出手機開機。
這個手機以前我放床頭櫃裏,後來沈南風來了以後,我似乎有預感似的,就挪到了床墊下麵,平時都關機。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屏保是個粉凋玉琢的男孩兒,眉宇間跟沈南風相似極了,我撫摸著屏幕,眼淚脆生生的滾了出來。
輸了串電話號碼進去,很快接通。
我抹了把淚,清了清嗓子讓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老狼老狼幾點了?”
那頭傳來稚氣的聲音,“中午!”
是了,美國應該是中午。
“媽咪!”對上暗號以後,他急不可耐的喊了一聲,聲音軟軟糯糯。
我心裏一甜,眼眶刺疼,哽咽著嗯了一聲。
自從沈南風的媽私下找過我以後,我已經快半年沒見到沈彥了,為了他的安全,我隻能靠手機跟他聯係,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心裏愧疚到了極點。
“媽咪,你什麼時候來看我?”他緊張的試探著。
我心頭一痛,沈南風回國,我現在不太可能去看他。況且,沈南風的媽盯得那麼緊。
我愧疚難當,隻好哄著他:“你乖乖聽話,媽咪盡快過去看你!”
他年紀小,可心卻很敏感又懂事,聽懂了我的難處也就沒再糾纏,剛好電話那頭傳來講話的聲音,接著喊他的名字。
他隔著電話念念不舍跟我說:“媽咪,bye-bye,iloveyou!”
我嗯了一聲,抱著電話舍不得放下。
我這輩子都欠沈彥的,我沒能給他一個正常的童年,沒能給他健全的家庭,沒能陪著他長大。
第二天,霍淮林上了微博頭條。
一組九宮格的照片,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騷氣,照片燈光很暗,看得出來是在會所,他靠在沙發上,衣衫盡解,左擁右抱。
我笑了,沈南風和陸銘驍沒有做絕,算是給他留了點顏麵,至少沒把他的嗜好對外公布,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樣一鬧霍淮林在公眾的形象扭觀了。
想必以後,深南分和霍淮林也算水火不容了,我再也不用擔心唯尚的合約被露娜搶,可心裏卻有種隱隱擔心,不知道從何而來。
晚上,經紀公司一個要好的小姐妹發了個定位給我,說是她生日要慶祝一番。平時關係好,我推脫不了,就答應了。
到了春熙裏,就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霞光萬丈豪氣衝天。以前跟著沈南風一起的時候,這種場麵也是見過的,遍地都是豪車,改裝的超跑,一路上時不時都能聽見催動引擎的轟鳴聲。
以前沈南風也喜歡來春熙裏,安靜又有逼格。
我到了門口折了回去,站路邊點了支煙,靠在欄杆上慢慢的抽,煙霧騰起把城市的燈紅酒綠都熏得不實在了。
我以前特喜歡追求虛幻,人越多越鬧騰顯得自己沒那麼孤獨,現在我怕應承也不愛無話找話,反而對這種場合有點抵觸,但有時候得裝樣子,不然人家覺著你高傲,不合群。
煙盡,我撚滅煙頭,丟進垃圾桶,朝著春熙裏走了進去。
春熙裏唱歌的地方,消費貴來的人都精貴,所以相對來說隱蔽而且安靜,沒mix那麼烏煙瘴氣。
我找到4020包廂。
推門進去,小姐們米芮吆喝著迎了過來。
今天她穿了一件條紋的襯衫露出了白皙的半個肩頭,精致的鎖骨在燈光下襯得瑩瑩發亮,脖子帶了一條黑色的choker多了幾分野性,與大紅唇相得益彰,下麵穿了一條深藍的色牛仔熱褲,腿修筆直。
今天在場的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我眼風掃了一遍場內,突然怔住。
坐在右邊的那個人女人,那不是秦菲羽麼!
上一次在秦爺那兒得罪過她,真是冤家路窄。
她似乎沒對我很感興趣,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手端在胸前,指尖還夾著一支剛點燃的女士煙。
她怎麼也來了?
我心發緊,不知道她會不會還記得我。
我拐了拐米芮,湊到她耳邊假裝問了一下,裝作不認識秦菲羽的樣子。
米芮說:“她叫秦菲羽,是秦氏集團的千金,前幾天我跟一個朋友出去玩,剛好跟她加了微信,成了點讚的好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我點了點頭,微信真可怕,很多關係最後都毀於共友。
米芮忙著招呼客人,也沒在意我臉上的小細節。
我的眼睛始終盯著秦菲羽,她似乎感應到了目光,突然睜開眼睛,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慌得連忙低下頭。
她翹著腿,傾身向前,在煙灰缸裏碾著煙頭,心不在焉的。
米芮突然拽住我的手,喊了一聲秦菲羽,目光在空中碰撞,猝不及防。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一片清平,靜靜地看著我。
菲羽,給你介紹個朋友,我的好朋友也是唯尚的簽約模特葉歲!”米芮嚷嚷著。
秦菲羽的臉上浮起一抹興味兒,目光迥然,從頭打為把我打量了個遍,勾起烈焰紅唇,“葉小姐,我們見過!”
我心裏咯噔一下,她還記得!
真尷尬!
我笑了笑說:“那可能吧!”
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勾起的弧度有點肆意張揚,甚至有點高傲。
“上次在川菜會館,你說你是沈南風的女人!你忘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力道剛剛讓全部人都聽見,語氣跟在會館如出一轍。
“轟”房間驟然陷入死寂,像是關了靜音一般,其他人同時朝我看了過來。
我頓時啞然,緊張的心髒狂跳。
我承認了就公開了我跟沈南風的關係,我不承認,否認了跟他的關係,給秦菲羽可趁之機。
米芮的吐了一句疑惑:“菲羽,秦伯伯不是沈南風要跟你聯姻嗎?”
話落,我看到秦菲羽的臉上露出驕傲又得意的表情,活脫脫的成了炫耀。
氣氛又尷尬了。
秦菲羽撩了撩脖子上的頭發,氣定神閑的說:“是啊,我爸有這個打算呢!”
我冷笑,說的好像她想嫁就嫁的,上次沈南風都拒絕她了,難道答案還不明顯。
心機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沒打算說話。等過了這一茬,他們就不會記得了。
誰知道,秦菲羽緊追不舍,“葉小姐,你難道不為自己上次的言行道歉麼?”
她的目光赤裸又咄咄逼人,讓我感覺很不爽。
當時的事情並不是她口中的樣子,要我道歉,無非就上次的事情服軟,好一個記仇的心機婊。
我冷嗤:“我又沒說錯!”
秦菲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瞪著我,趾高氣昂的要我道歉。
米芮突然這陣仗嚇到了,趕緊笑著打圓場,讓我們喝酒。
我也不想跟秦菲羽吵,畢竟真相是什麼我們自己清楚,況且今晚是米芮的生日,不想砸場子。
我接過米芮的酒,“秦小姐,今晚是米芮的生日,我們倆的事情私下說。”我扭頭看著身邊的米芮,跟她碰了碰酒杯,“芮芮,生日快樂!”
米芮笑的很開心,跟我碰了杯。
可這杯酒還沒喝完,就聽見“嘭”的一聲脆響,高腳杯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米芮被嚇得嗆了一口,臉色垮了下來,問秦菲羽怎麼了。
秦菲羽本來就是個嬌嬌女,大小姐脾氣很重,我沒道歉就讓她掃了麵子,米芮還沒幫襯她,徹底讓她憋不了那口氣,直接衝我們甩臉子了。
“我就不爽了,不行麼!”
秦菲羽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似警告似威脅。
米芮在圈子裏人緣也很好,大風大浪都見過,對秦菲羽這種傲嬌的富二代,更是忍耐到了極點。抬手,把手中的杯子砸到了秦菲羽的腳邊。
“你不想玩可以滾,沒人攔著!”米芮怒了。
秦菲羽的嘴角勾了起來,好看的麵容變得有些猙獰,染上了幾分陰狠,估摸著在心裏盤算著怎麼報複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