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十年(1273年),《農桑輯要》刻頒,書中對“蒲萄”就有詳細描寫,表明元朝的葡萄栽培已達到了相當水平。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在元朝廷供職,所著的《馬可波羅遊記》也記錄了不少關於葡萄園和葡萄酒的典故。在朝廷重視、官員帶頭、指導示範下,元朝實施對葡萄酒產業的稅收扶持、不禁葡萄酒、允許民間釀造且家釀葡萄酒不納稅等產業政策,使葡萄酒產業達相當規模、葡萄酒文化得到普及,葡萄種植麵積之大,地域之廣,釀酒數量之巨,都是前所未有的。當時,包括河西與隴右地區(即今寧夏、甘肅的河西走廊地區,青海湖以東地區和新疆東部)大麵積種植葡萄,另外,北方的山西、河南等地也成為葡萄和葡萄酒的重要產地。由於蒸餾技術的發展,元朝開始生產葡萄燒酒(類似白蘭地brandy),《飲膳正要》對此有記載。
在元代,葡萄酒常被統治者用於宴請,賞賜王公大臣,還用於賞賜外國和外族使節。同時,大眾百姓也都享用、釀造葡萄美酒。有詩句為證,如何失的《招暢純甫飲》中有“我甕酒初熟,葡萄漲玻璃”,劉詵的《葡萄》有“露寒壓成酒,無夢到涼州”,丁複《題百馬圖為南郭誠之作》的“葡萄逐月入中華,苜蓿如雲覆平地”,王冕《大醉歌》中有“古恨新愁迷草樹,不如且買葡萄醅”,汪克寬的《秀上人飲綠軒》中有:“紺雲滿漲葡萄甕,青雨長懸瑪瑙瓶”,周權則在《葡萄酒》詩中詳細、貼切地描述了葡萄酒的釀製過程,並有“縱教典卻裘,不將一鬥博涼州”的詩句,年僅三十而卒的女詩人鄭允端在《葡萄》一詩中有:“滿筐圓實驪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若使文園(即漢文帝的陵園孝文園)知此味,露華不應乞金盤”等佳句篇章。
除大量的元詩外,元代葡萄酒文化也融入文化藝術的其他各個領域,在繪畫中,如祖籍西域的丁鶴年有《題畫葡萄》:“西域葡萄事已非,故人揮灑出天機。碧雲涼冷驪龍睡,拾得遺珠月下歸。”鮮於樞的《觀寂照蒲萄》,傅若金的《題墨蒲桃》《題鬆庵上人墨蒲桃二首》《墨蒲萄》,張天英的《題蒲萄竹筍圖》,吳澄的《跋牧樵子蒲萄》等,舉不勝舉。最有名的則是宋末元初畫家溫日觀,因他所畫的葡萄和畫法,世稱“溫葡萄”,鄭元佑在《重題溫日觀葡萄》中有生動的描述:“故宋狂僧溫日觀,醉憑竹輿稱是漢。以頭濡墨寫葡萄,葉葉支支自零亂”。
在元散曲中,也有很多關於葡萄與葡萄酒的文化藝術的表現。如,元代著名劇作家關漢卿在《朝天子從嫁媵婢》中寫道:“鬢鴉,臉霞,屈殺了將陪嫁。規模全是大人家,不在紅娘下。巧笑迎人,文談回話,真如解語花。若咱,得他,倒了葡萄架。”元散曲家張可久,存留元散曲八百多篇,其《山中小隱》中:“裹白雲紙襖,掛翠竹麻條,一壺村酒話漁樵,望蓬萊縹緲。漲葡萄青溪春水流仙棹,靠團標穿空岩夜雪迷丹灶,碎芭蕉小庭秋樹響風濤。先生醉了。”另外,在《酒邊索賦》《水晶鬥杯》《次韻還京樂》等散曲中也結緣了葡萄與葡萄酒。
8.明朝時我國葡萄酒產業發展緩慢,《本草綱目》對葡萄酒進行總結
明朝是我國釀酒業大發展的新時期,酒的品種、產量都大大超過前世。相比而言,葡萄酒則失去了優惠政策的扶持。明朝人謝肇製撰寫的《五雜俎》書中記載:“北方有葡萄酒、梨酒、棗酒、馬奶酒。南方有密酒、樹汁酒、椰漿酒。”明朝時,葡萄酒已不及白酒與紹興酒流行,這在明朝的一些官方及民間文學中都有表述,特別是李時珍所撰《本草綱目》對我國葡萄酒產業的記述。
據《中國文明史》第八卷,農曆八月中秋節,明皇宮在進行賞月、拜月活動,聚吃月餅、瓜果時,就有專供帝後們享用的“大瑪瑙葡萄”,而且明代宮中儲藏葡萄的方法獨特:將這種瑪瑙葡萄盛放在瓷缸內,先著少許水,然後再將葡萄枝懸封之。據說這樣能將之保留到正月間。徐光啟的《農政全書》卷三十中記載了我國當時栽培的葡萄品種有:“水晶葡萄,暈色帶白,如著粉,形大而長,味甘。紫葡萄,黑色,有大小兩種,酸甜兩味。綠葡萄,出蜀中,熟時色綠,至若西番之綠葡萄,名兔睛,味勝甜蜜,無核則異品也。”
特別是明朝李時珍所撰《本草綱目》藥學專著,對十六世紀以前我國葡萄酒的釀製與功效等方麵做了概括與總結,主要有:在葡萄酒釀造工藝上,分為自然發酵、加酒曲發酵與燒酒釀製法,自然發酵為“酒有黍、秫、粳、糯、粟、曲、蜜、蒲萄等色,凡作酒醴須曲,而蒲萄、蜜等酒獨不用曲”,“葡萄久貯,亦自成酒,芳甘酷烈,此真蒲萄酒也”;加酒曲發酵則“取汁同曲,如常釀糯米飯法。無汁,用葡萄幹末亦可”;燒酒法釀製葡萄酒是“取葡萄數十斤,同大曲釀酢,取入甑蒸之,以器承其滴露,紅色可愛”,似如今的“葡萄白蘭地”酒。在葡萄品種及產地上,表現出葡萄酒質量的不同:“葡萄皮薄者味美,皮厚者味苦”,“(葡萄)酒有數等,出哈喇火者最烈,西番者次之,平陽、太原者又次之”。在葡萄酒後處理上,表明經冷凍可提高酒的品質:“八風穀凍成之酒,終年不壞”,久藏的葡萄酒“中有一塊,雖極寒,其餘皆冰,獨此不冰,乃酒之精液也”。在葡萄酒的保健功能上,認識到釀製的葡萄酒,能“暖腰腎,駐顏色,耐寒”;而葡萄燒酒則可“調氣益中,耐饑強誌,消炎破癖”。
李時珍總結、提出的這些見解,都被現代葡萄酒科學理論與實踐所證實,是當時中國葡萄酒工藝技術、曆史文化的精辟總結,也是世界葡萄酒曆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9.清末民國初期——我國葡萄酒業發展的轉折及近代葡萄酒生產的開始
清朝,是我國葡萄酒發展的一個轉折點,尤其是清末民國初,張裕葡萄酒公司的創辦,預示著我國近代葡萄酒產業的開始。
首先,清初由於西部環境的穩定,葡萄種植的品種增加。據《清稗類鈔》:“葡萄種類不一,自康熙時哈密等地鹹錄版章,因悉得其種,植渚苑禦。其實之色,或白或紫,有長如馬乳者。又有一種,大中間有小者,名公領孫。又有一種小者,名瑣瑣葡萄,味極甘美。又有一種曰奇石密食者,回語滋葡萄也,本布哈爾種,西域平後,遂移植於禁中。”
再有,由於海禁的取締,清朝後期葡萄酒的品種也明顯增多。除國產葡萄酒外,還有多種進口酒。據《清稗類鈔》:“葡萄酒為葡萄汁所製,外國輸入甚多,有數種。不去皮者色赤,為赤葡萄酒,能除腸中障害。去皮者色白微黃,為白葡萄酒,能助腸之運動。別有一種葡萄,產西班牙,糖分極多,其酒無色透明,謂之甜葡萄酒。最宜病人,能令精神速複。”
又據清《西域聞見錄》載:“深秋葡萄熟,釀酒極佳,饒有風味”。“其釀法納果於甕,覆蓋數日,待果爛發後,取以燒酒,一切無需麵蘖。”以此生產葡萄蒸餾酒。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所作的《赴淮舟行雜詩之六相忘》寫道:“短日千帆急,湖河簸浪高。綠煙飛蛺蝶,金鬥泛葡萄。失藪哀鴻叫,搏空黃鵠勞。篷窗漫抒筆,何處寫逋逃。”表明葡萄酒是清朝上層常飲的樽中之物。
到清末時,由於國力衰敗,戰火不斷,人們溫飽難求,葡萄酒業隨之頹廢敗落。直到1892年,愛國華僑張弼士先生,在中國煙台芝罘創辦了張裕葡萄釀酒公司,建造了葡萄園和葡萄酒廠,從西方引進優良葡萄品種、機械設備、釀酒工藝與生產方式,聘請西方人擔任釀酒師,並將釀酒容器由甕改為橡木桶,成就了近代第一個由中國人自己營建的葡萄酒企業,拉開了中國葡萄酒工業化的序幕,釀酒技術也上了新的台階。
10.中國葡萄酒在近代的曲折發展及改革開放後30年的突飛猛進
張裕葡萄酒公司的建立,預示著我國近代葡萄酒生產開始起步。1912年,孫中山先生曾親臨張裕公司,題寫了“品重醴泉”四字,給予很高的褒獎。康有為曾下榻張裕公司,賦詩:“淺飲張裕葡萄酒,移植豐台芍藥花。更複法華寫新句,欣於所遇即為家。”1914年,張裕公司正式出酒,即在當年舉辦的南洋勸業會上獲得最高優質獎章。1915年,在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張裕所產的紅葡萄酒、白蘭地、味美思,以及用歐洲著名優良葡萄品種命名的“雷司令”、“解百納”葡萄酒等榮獲金質獎章,自此,中國煙台葡萄酒名聲大振。
此後,青島、太原、北京、通化相繼建成葡萄酒廠,這些廠的規模雖都不大,大部分由外國人經營,生產方式落後,但表明我國葡萄酒工業已初步形成規模或體係,葡萄酒的消費市場也逐步擴大。然而,由於軍閥連年混戰,帝國主義的摧殘,官僚資本的掠奪,葡萄酒工業日漸蕭條、暗淡,葡萄酒業難以生存,連張裕葡萄酒公司也難以為繼,於1948年宣告破產。直到新中國成立後,葡萄酒工業得到黨和政府的重視,得到了迅速的發展。
1949年新中國成立初期,保存下來的葡萄酒廠及其年產量:吉林通化為39噸,長白山為23噸,北京為20噸,山東煙台26.4噸,山東青島4.5噸,山西清徐2.9噸,6個廠總計年產葡萄酒115.8噸(折合全汁葡萄酒產量為84.3噸)。在新中國第一個五年計劃間,就對許多解放前的老廠進行了擴建、改造,提高了質量,擴大了品種,增加了產量,並在沙城、鄭州、民權、蘭考、連雲港、宿遷和安徽蕭縣、碭山等地新建、擴建了葡萄酒廠。
20世紀70年代中期,河北沙城酒廠(即現在的中糧長城葡萄酒公司之一)率先研製出我國第一批幹白葡萄酒,並在1979年全國第三屆評酒會上榮獲金獎,1983年倫敦國際第14屆評酒會上獲得銀獎,開創了中國幹型葡萄酒的先河,使中國葡萄酒業邁上一個新台階。
經過新中國近六十年的發展,我國葡萄酒總產量也由新中國成立前的260噸,發展到1976年的2.67萬噸,特別是改革開放後,發展到1979年的6.5萬噸,1985年的23.2萬噸,2006年的49.5萬噸,2007年達到66.5萬噸,同比增長37%,創曆史最高水平。2005年我國已躋身全球十大葡萄酒總量消費國之列,但人均葡萄酒年消費量僅有0.5升,僅為世界平均水平的1/12,歐洲高水平國家法國、盧森堡等國人均年葡萄酒消費量55升的僅1/100。據估計,2006~2011年間,中國葡萄酒消費量有70%的增幅,比世界平均增幅快6.5倍,突顯出中國葡萄酒消費市場的巨大潛力及迅猛發展的強勁勢頭,呈現出我國葡萄酒行業厚積薄發、前所未有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