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棲月毫不避諱:“因為他同你模樣肖似得緊。”
墨蒼落眉頭皺了皺,隨後隻是笑:“他一開始隻是個替代品,對不對。”
弋棲月笑笑,卻道:“凡事瞧得不是開端,而是結局。”
“如今朕慶幸,他同你隻是模樣肖似。”
墨蒼落垂眼澀笑。
弋棲月咬著半邊唇,也不多說,隻是立在他麵前。
相顧已無言。
折騰往返,荒蕪了年少的歡喜。
算計來去,頹廢了當初的心意。
忽然低頭把那一隻繡心鐲取了出來遞到他麵前。
“師兄說這是一支普通的鐲子,可我後來聽說,它是繡心鐲。”
“各執一鐲的兩個人,總有一天終會相見。”
墨蒼落垂了眼睛澀澀而笑,聲音低啞:
“我把它給你的時候,月兒還那麼小。”
“什麼都不明白,我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他笑了笑,長發晃了晃,卻顯得有些淒涼。
“我永遠都忘不了,師父把她領給我的時候,小月兒的眼睛裏全是小心和恐懼,看得人心疼。”
“怕風又認床,第一天晚上就睡不著,也不敢打擾別人,最後婢子發現了叫我過去,她便攥著我的手睡。”
“那丫頭喜歡跟在我身後,小時候她做不來事,便一聲不吭,大了做得來事,便一直很努力地、想幫我分擔。”
“受了委屈從來不說,編出理由來,倔強地不肯讓自己顯得可憐,更不肯麻煩別人。”
墨蒼落的眸子閃了閃,隨後垂下去:“到底是我錯了,我的月兒終究會長大,她不是那個怯怯的小丫頭了,她是帝王了。”
弋棲月聽來,心裏亦是酸澀發緊。
咬了咬唇,卻是低聲啟口:
“屬於你的那個月兒,她……”
“早就死了。”
“湮罪台的十劍,後來蒼流數十裏追擊,哪個都足夠讓她死掉了。”
“但是那個月兒,也許自始至終,都是喜歡你的吧,也半分都舍不得傷你。”
“朕以為……她傻得可憐。”
墨蒼落澀澀而笑。
死了嗎。
“你也許不知道,但是她確確實實是死了……就死在你手裏。”
不知怎的,分明對他已經沒有情義可言,如今說出這番話來,心裏依舊是酸澀,強忍著才沒有讓眼眶變紅。
大抵是……
大抵是想起當年的自己。
那個苦苦尋覓的、執迷不悟、可恨又可憐的弋棲月。
“當初那一切你都知道。”
“究竟是為什麼?”
弋棲月壓低了聲音。
墨蒼落的眸光閃了閃。
但是……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他曾以為她是停在原地的,曾以為她是永遠會等他的。
他曾以為,可以先忙完更加要緊的事情,再談私情——
他的父親被夜氏所負,而後,在北國和南國的變亂之中他失去了父親,他要複仇,對象是北國、南國和夜氏。
想要把這天下收入囊中。
哪怕她是北國皇室,他想著,一切落定,他會護著她。
到底卻是一場空。
後悔嗎?
也談不上後悔……
“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他低啞地說著。
“過去的,便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