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看守來報,說墨蒼落醒了。
安安生生毫不折騰,隻是忽然低聲說要見她。
弋棲月聽著這句話愣了一瞬,隨後卻是取出繡心鐲瞧了瞧。
那傳說倒是當真不錯,擁有這鐲子的二人,總有一日會再相見。
就像她和他,終究刀兵相對。
一旁的夜宸卿還在睡,當初一劍刺在他心口,現在如此也是難免。
恰恰好無影回來了,她便安排著無影先照看著,留了個字條給他,方轉身而去。
因為有的事,的的確確應當做個了結了。
‘咣當——’
鐵牢的鎖被打開,鐵柵欄門緩緩打開來。
弋棲月不加顧忌,舉步而入。
牢獄的後牆上,懸著鋼鐵的鎖,被牢牢拴著的人,一動也不動。
她垂了眸子,瞧著這個披散著長發半靠坐在囚牢裏的男人,長長的睫毛微抖,朱唇開啟,話語卻是冰涼得瘮人:
“……師兄。”
那人身子動了動,隨後抬起眼來瞧著她。
他似是扯了扯嘴角,可是弧度卻苦澀冷清得緊。
“我原以為……”
“你不會來。”
弋棲月瞧著他,眸光沉沉:“朕會過來。”
“因為早已結束的事情,應當了結得幹淨。”
墨蒼落隻是笑:“所以,你是來殺我的,是嗎?”
弋棲月搖了搖頭:“朕不會殺你。”
墨蒼落一愣,卻是怔怔然道:
“既然不殺,又為何會結束?”
弋棲月隻是低頭瞧著他:
“因為結束便是結束,師兄自己心裏,難道沒有分毫的感覺嗎?”
“還是說,你一直當朕是曾經那個偷偷看你練劍的小丫頭?”
墨蒼落一怔。
弋棲月咬了咬唇,卻是繼續說著:
“師兄,你可知。”
“哪怕是西國事後,你將朕帶往蒼流之前,一切都還沒結束。”
“但是在那之後……所有事情,都永遠地結束了。”
當年唯你最得我深意,當年隻你最不識抬舉。
墨蒼落聞言愣了愣,隨後垂了鳳眼,眸光黯了幾分。
“那你……又是為何不殺我?”
他忽而又抬起頭來,墨色的眼睛裏光華搖晃。
是希冀和祈求嗎?
希望哪怕隻有一點點的情意的存在嗎?
如今,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也會對她漏出祈求的神色了嗎?
可惜了,師兄,我們錯過得這麼恰好。
我這裏的故事結束了,你心中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嗎?
弋棲月垂眸瞧著他,隨後緩緩啟口:“朕同一位老先生有約在先。”
“他以性命讓朕應允,墨家不可絕後。”
墨蒼落一愣。
弋棲月看著他,眸光卻加深了:“但是,墨蒼落,你要知道。”
“朕守諾的前提是他無恙。”
“宸卿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莫說單單是你,蒼流滿門,朕一個都不會放過。”
墨蒼落這邊眼眸不由自主地瞪大,隨後卻是苦笑:“他……是夜宸卿嗎?”
弋棲月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自然是他。”
墨蒼落啞然而笑。
沉默良久方才低聲道:“當初你為何會選擇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