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沒錯，這條路真的到盡頭了。”
骨頭抹著臉爬了起來，走到聞之之的旁邊並肩與她站著，兩旁是夜色磅礴，眼前是龐然巨樹。他撓了撓頭發，試探道：“你想穿過去？”
“是啊。”聞之之輕輕頜首，仰起來望著骨頭，“快，走起。”
“你……”骨頭正想說你是不是腦子壞了，聞之之就已經手腳並用鑽進了巨樹之中。他想著不要失足掉下去啊，也手忙腳亂跟在她的背後。
進入巨樹的枝椏才發現，原來它也並不是平躺於地，而是突出的石塊在中間忽然斷裂，這棵樹的根部就是從這斷裂之處伸出來的。不知道生長了幾百幾千年，能夠大得將這石塊團團圍住，要是從遠處看來，絕對是讓人大為驚歎的景觀。
聞之之伸頭找了找石塊斷裂的最底，對骨頭道：“這石頭會不會被這棵樹給弄斷呀？”
“隻要它現在沒斷就行了，”骨頭伸手別過她的腦袋，“請你目視前方專心一點，要一不小心掉下去這高度能摔斷你十次。”
話音剛落，聞之之就立刻很配合地腳下再滑，呲溜一聲就掉下了幾段！骨頭嚇得差點跟著下去，下意識抓她卻沒抓住，隻好扶著自己臉旁這根樹枝，對聞之之大喊：“太給麵子了啊？說掉你就掉？你怎麼不直接掉到底下去啊？”
聞之之也嚇得不輕，四肢分別掛在三根樹枝上，幽幽顫聲回道：“屁股好像被劃破了……”
骨頭翻個白眼：“自己捂著。”
抬頭看看骨頭自己也有些自身難保，聞之之不指望他會像天神一樣爬下來把她拉上去了，隻得自己努力往上攀爬。剛才她所站的那枝椏相對纖細，所以稍稍用力就斷了，才害得她直直掉下，衣服多了大大小小幾道口子，估計身上各處都擦破了點皮。
空穀來風，猛得貫穿了這道斷裂，巨樹的樹枝尖叫著抖動起來。
這山上之風自然是比山下的更加冷冽寒心，加上過了午夜，對輕衣薄衫的聞之之和骨頭來講，真猶如瞬間進入了冬季。
聞之之咬牙屏息，這才略有清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他們兩個像山上的野孩子一樣，自說自話爬上一棵幾乎是懸在半空中的大樹，隻為了看看樹的另一頭到底是怎樣的風景，看來剛才一下見到開闊的風景著實有些讓人頭腦發昏了。聞之之想退回去找白行，卻發現骨頭已經越過了這一片樹枝，對她招著手：“快來，我好像看到了海。”
說著他鑽進了另一段茂密之中。聞之之抽住嘴角，心裏忍不住要罵快來個頭，她剛剛才掉下去一截，不來抓把手倒算了，眼睛是千裏眼還是怎麼的，怎麼那麼尖，海都看到了？
聞之之罵罵咧咧著，抓著一枝再往上挪了一段，一根粗壯的樹枝出現在她麵前。她奇怪地抬頭，看見骨頭抓著樹枝的另一頭，手上好像有些斑駁血跡。他見聞之之沒理解他的意思，用樹枝點點她的頭：“你摔傻了？我看見海了，快點上來。”
“……什麼海，你沒見過啊？”
聞之之尷尬地抓過這邊一頭，被骨頭幾下拉了上去。等她再次與骨頭在同一水平線，他就把樹枝隨手一扔，甩了甩手，對她道：“我這麼激動自然是沒見過——快看快看，這個小縫隙能看到海。”
樹葉與樹葉相互層疊，卻也有無數個細微的空當能夠將視線延伸下去。所以在一個比較大的縫隙之後，在月光之下，遠方仿若真有粼粼波光。
“是南海！”
聞之之想起什麼，靈光一閃，急忙往前竄了幾步，輕撥開樹葉，下一刻南海便撞入瞳眸，因為到底還是還有距離，那海這麼看也隻是一段窄窄的線段。月亮急退向後，一小塊悄悄隱沒在南海之中，光芒變成一粒又一粒碎碎的流銀落在了水麵之上，再彙聚成長長的一條光束。
“咦，既然已見南海，江天芮又說上了祿存就能知道南山在哪裏……”聞之之側頭，心念流轉，像是喃喃又像是同骨頭道，“前是南海，後是祿存……南山，南山難道就在這裏？”
骨頭愣住：“在哪裏？”
聞之之用力揪住骨頭的手臂，眼裏閃著和南海一樣光芒：“不不，我知道了！等天亮，你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