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悠然見南山(15)(2 / 2)

顧不上理睬骨頭,想去看看遠方,奈何發現巨樹實在太大,就算是橫著長也能獨木成林,若是要直視前方,唯一的選擇可能是要穿過這密密匝匝,爬到巨樹的另一端。

聞之之好像看到了天地萬物。

光芒一定是改變過了方向。

這個想法很荒謬,但白行在獨自行走了很久之後不能控製地深信不疑。他覺得光河一定是變過道,所以他一路都沒有追上聞之之。白行知道聞之之一定在某個時刻裏焦急地等過他,可是他始終沒有遇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條路已經不對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光河會改變方向,一路過來也並沒有注意到再有分岔,光河一路正引著他去往另一個地方。

白行記不清過了多久,時間在這裏似乎變得微不足道,直到他眼前出現一座橋,光河上了這座橋,又繼續延伸下去了。

橋很普通,木橋而已,造得很粗糙。

但這條小路之上會出現一座橋,實屬奇怪。一沒有河流,二也不是連通這裏與那裏,此橋隻是架於平地,可以說在這裏造一座橋非常雞肋和無聊。白行心裏很是懷疑,但沒有別的選擇,自然而然就走上這座橋。

吱吱呀呀的,每一步都讓人覺得這橋會崩壞,白行走得很小心,同時也注意到了四周的變化。他不知道他正和另一邊的聞之之與骨頭經曆同樣的狀況,樹木都在次第減少,逐漸稀疏。星空在頭頂越來越清晰可見,努力從樹葉的縫隙中擠入他的視線。然後也不過是隨意的一個不留神的時候,白行赫然發現他已然走出了樹林,兩邊皆是無底天塹,好像直通冥界。

橋卻還在,依舊向前。

其之下是層層山巒,此起彼伏。祿存山果真是此處最高,即便有其他遮擋,而依然可以一覽眾生。但是白行看見了,雖然它近得似乎可以一步登月,但橋還是在遠處斷裂了,說明這是一條死路。

橋指著什麼,可這段距離不近,他看不見。

遠在岔路口。

天生君淡然地收回詫然,捂著自己的脖子,溫和地望著蹲在地上發抖的燕追,心平氣和道:“我竟沒有發現你在她身體之中。”

燕追瞳孔泛著冷光,與往日完全不一樣,雖然動彈不得卻也並不惱,陰陰笑著:“不是我在她身體之中,而是你招我來的。我當年打散她三魂七魄,隻為食之。當我剛好吃了天魂,地魂,初穢和臭肺,屯賊才吃了一半之時,你卻硬要收回她的魂魄,而我並未與那二魂四個半魄全然融為一體,隻得與其餘的一齊被收入她身。不料你再用空蠶絲封住她,我出不來,隻好再尋時間,隻要她有足夠的恐懼,我就能重見天日。”

“是麼?”天生君聽罷,卻沒什麼表情波動。

“其實你應該感激我才是,我吃了她的惡與欲,現在你的徒兒反而比以前更為純粹,倒是沒什麼惡念呢。”

天生君深吸一口氣,笑道:“你錯了,魑魅,我沒怪她。”

“哦?你不覺得她應該得到報應?”

“我說過了,我不怪她,”天生君眼神一寒,似乎失了耐性,“她以前再怎麼惹是生非,到底也是個完整的人。另外,夫人她本就是陽壽將近,並不是燕追有意害死。夫人死之前,也同我說讓我別去糾她之錯……”

魑魅扯著燕追的嘴部肌肉嘲笑地打斷他:“你別弄錯了,這個小姑娘內心加於自身的痛恨和黑暗,才是我會出現的緣由。也就是說我必然會出現,你知道的,如果你殺了我,她就算活著也隻剩下一魂三魄,終究不是完整。另外她已無天魂與地魂,即便是死,她也將永遠困於人間,無法遁入輪回!”

天生君默然回身,冷聲道:“沒事,我帶她回藥師山,就一定有法子救她。”微風掠過他的眉間,吹開白色發絲,他又回頭對魑魅道:

“我相信夫人若還活著,也定會讓我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