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惠能這一年來,每日都和大家一樣勞作。除了由內而外散發的寧靜和淡然,從外相上根本看不出他與一般人有什麼區別。事實上,他隻是偶爾在晚間打坐,調伏自心。這一點,整個獵人隊就隻有竇珠珠知道。竇珠珠每次看到惠能打坐就嗤笑他,惠能依然如故。師徒二人與獵人隊的其他人也漸漸熟了起來,但都沒有發現他是修行人。李大嘴曾好奇問惠能為什麼行中總喊他師父,慧能隻微笑不語,行中則說因為父母雙亡,師父收留了他。雖然答得含糊,但大夥聽習慣了,也不再問了。
陳行中這一年來,以練習師父教的呼吸法門為主。一呼一吸為一息,息入知入,息出知出,息長知長,息短知短,息快知快,息慢知慢,息冷知冷,息熱知熱。關於這個呼吸法門,他曾問過師父,普通人也能自由自在的呼吸,修行人呼吸時加了這個“知”,有什麼不一樣。惠能微笑著不做解釋,隻告訴行中遲早有一天會懂的。師父似乎總喜歡這麼說,行中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但他知道現在他能依靠的隻有師父,必須做好師父交代的每一件事。
陳行中一開始自以為自己明白這個“知”,很用力集中注意力去專注在呼吸上,用心眼看著呼吸的動作,用耳朵聽著呼吸的聲音,用鼻子感受著呼吸的快慢和冷暖。他以為每一次出入息,腦子都要同時想一下才算知。慢慢的,他發現這樣練習很快精神就疲憊了,越是強行逼自己保持住“知”的狀態,越是保持不住。這著實讓他灰心了一陣子,師父也不點破。當他灰心之時,猛然發現,即便灰心失望了,心裏還有個“知”灰心失望的部分在。每個人原本就是自然常知的,不然不成死人了?息之出入,長短、快慢、冷暖,原本都自然了知,硬要想一下,那是頭上安頭。自從契入了這種自然感知狀態,他練習起來更輕鬆了,平日做事都不妨礙練功,隻要留一分覺察心在呼吸上就行。隻是到了晚上入睡後,就迷糊了,不過他也不急著突破了,他相信師父不點破就有不點破的道理。再後來,他發現來來往往的呼吸之間有短暫的停頓,轉而將注意力轉移到這個呼吸之間的停頓上。注意力從追逐來往的呼吸轉到呼吸之間的停頓上,讓他練習起來更輕鬆了。這一年,他不斷熟悉和練習這個呼吸法門,倒是將身子養得十分結實,真氣充盈,幾乎不生病。
在一個秋高氣爽的夜晚,惠能來到平日練功的地方坐下打坐。行中在一旁靜坐,每次坐在師父的身邊,他就會感受到師父身上那種寧靜、平和的氣場,心中的仇恨也會暫時封存。
此時,山中的鳥兒都已歸巢,隻是偶爾能聽到幾聲鳥兒的懶叫。空氣十分清新,呼吸起來,全身通透。陳行中在靜坐中,感官變得十分敏銳,他聽到遠處風吹樹葉的聲音,聽到了某個角落螞蟻在打架。
陳行中看了看師父,他感覺到今晚的師父有些不一樣。隻見惠能身體隱隱泛起薄薄的金光,頭後麵好像有一個光圈若隱若現。惠能的外呼吸已經停止,隻是身體內部仍有微弱的氣機流動。
原本天朗氣清,忽然狂風大作,天空中出現了一些烏雲,雲形變化,像是骷髏,幾張恐怖的臉若隱若現。陳行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早已無心打坐,隻是擔心的看著師父。
此時惠能正處於一種禪定的境界中,在境界中他看到了一些樣貌十分妖豔的女子。她們分別是愛欲、愛樂、愛念。
“行者,我們是他化自在天的天人。行者將入無生法忍的境界,我父王波旬讚歎行者的修行,命我等邀您入天界享福。”愛欲嗲嗲的對惠能說道。
惠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這法界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行者一旦入了這無生法忍,就享受不到了。唉,何苦非要舍棄一切呢?不如加入我們,我們可許你做一方魔王。呼風喚雨,受眾人頂禮膜拜!”愛樂見姐姐未能動搖惠能,便和愛念一起來迷惑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