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媽媽頗有感慨地道,“你爸是科學家,是媽媽高攀了你爸。”
“媽媽,前陣子,有個很漂亮的阿姨來找爸爸,她跟我說了爸爸的名字,我說你找我爸爸啊?那阿姨很吃驚,問了小毛很多很多問題,然後流著眼淚走了。那阿姨還讓小毛不要告訴你,小毛看那阿姨好傷心好傷心,就為她保密了一段時間,但小毛覺得不該騙媽媽。”
“小毛真乖,那阿姨有沒說她叫什麼名字啊?”
年輕媽媽似乎眼中浮過一閃而逝的緊張。
“那阿姨沒說,反正是個穿得很漂亮的阿姨。”
“哦。”
年輕的媽媽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有些失望。
一一又扯了扯冷卉的衣袖,“老公,我覺得那小毛的鼻子跟你挺像的。”
一一故意扯高了聲音,成功引起了小毛跟他媽媽的注意。
小毛抬頭,眼珠一縷一縷的亮起來,“媽媽,媽媽,我覺得那個剛才哭得比我還淒慘的阿姨,好像在哪裏看過。”
小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大呼小叫起來。
年輕的媽媽也順著小毛的視線,又看了過來,這一次,帶著幾分打量。
“媽媽,我想起來了。”
小毛嘟囔道,“我在爸爸的錢包裏看到過。”
“媽媽,那阿姨……不會是爸爸的親人吧?”
小毛呆呆地注視著一一。
一一聞言,當即也給愣在了那裏,倒是冷卉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那年輕媽媽一怔,表情劇烈的變了變,然後垂下眼睛片刻,笑笑:“小毛真會瞎說,你爸是孤兒,怎麼可能有親人呢?”
“孤兒是什麼意思?”
小毛又成了好奇寶寶。
“孤兒就是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小毛的大腦開始混亂起來,塞著的全是亂糟糟的東西。不過到底是被轉移了注意力,小孩子旺盛的好奇心,可真令人頭痛。
她還是忍不住朝著一一坐著的位置看了一眼,正巧對上了一一若有所思的視線。
對上那一雙晶亮的雙眸,她失去了看一一的勇氣。
冷卉心口一動,目光在她臉上微做停留,又在她懷中的小毛臉上作了片刻的停留,最後收回了視線,看著一一,他的眼瞼下投下了淡淡的陰影,覺得胸口有陣暖意,暖意過後,心頭又不經意一窒,到底還是添了幾絲憂慮。
“小毛,你爸爸來了。”
外頭有淳樸的村民叫嚷著,然後眾星拱月般迎入一個穿著簡單、身材高大的三十幾歲的男人。
一副銀色邊框的眼鏡,架在他挺直的鼻梁間,一雙星目在在人群中穿梭,沒有停在小毛的身上,而是錯愕地瞪大了眼鏡,視線落在一一身上。
“爸爸。”
小毛已經紮好了針,從媽媽懷中滑了下來,便蹦蹦跳跳撲向那個身子發僵的頎長男人。
男人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連小毛撲上他,抱住他的一隻大腿,還未清醒意識到,他以為這僅是夢境,這僅是幻影。
從來都是在夢中才會見到她,真的隻有夢中才會有這個人。
冷少華其實已經變了很多,身板結實了很多,斯文雅貴的氣質經過磨礪,褪去了一半。
一一跟冷少華對視了良久,直到冷卉看不過去,幹咳了一聲,她才調轉視線,睨向他,“怎麼了?”
一一的記憶停在二十歲,那她自然是認得冷少華的,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她並沒有往那方麵去想,而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似乎頗為熟悉,至少給她的感覺是這樣。
“我們走吧。”
冷卉眼見她上頭點滴掛完了,一刻也不想多呆,這個冷少華,自己的二哥,對自己到底是一方威脅。雖說如今他娶妻生子了,自己還是不樂意一一跟他相認。
何況就他那眼神,赤裸裸地昭告天下,他根本就不曾忘記一一,是不想忘還是忘不掉。
冷卉不禁回想起他來送珍珠項鏈的那一幕,心裏,愈發起了鬱卒。
“啊。”
一一忍不住驚叫一聲,把針頭,這鄉野護士也太粗魯了點,她的手,都腫了,那一團按住傷口的棉花,隱隱還滲著殷紅的血絲,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一一這一尖叫,到底震醒了冷少華,他抱著小毛上前,聲音還透露出一抹驚喜,卻不敢太大聲,臉上倒是有些緊張,“一一?”
他對一一身邊的冷卉視若無睹,直接站到一一的麵前,小毛揪住爸爸胸口的衣服,扯得有些變形,爸爸是不是太激動了些,這個愛哭的阿姨真的是爸爸的親人?媽媽不是說爸爸是孤兒,也就是沒爸沒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