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1 / 3)

不需要,他才不用這樣的機會,不是害怕趙練棄他不顧,不是害怕看到趙練的真心不是對他自己,而是害怕又有人因為於水而選擇棄他而去,更何況,他並不想讓趙練為難,縱然自己可能連丁點兒的作用都不會有。

“不用了,這個機會就留給別人吧,若是何總管實在不想讓我死,那我也沒有辦法,隻是你總有疏漏之時,那時希望何總管替我收屍。”清風知道自己還有仇恨未了,隻是現在的自己隻想衛楓安靜地一個人,無論黃泉抑或人世,隻要一個人,這世界也就他一人。

“這麼剛烈,怕是趙練這會兒已經到了,你想他為你收屍,就好好想象怎麼死得好看點也不辜負了這一副好皮囊。”何其倒是客氣的提醒,清風怎會不知話外之音,看來於水還是比自己幸運,至少他還有人眷顧,自己付出的卻隻有一個懷疑的眼神。

何其正是接到了下人的通報方才離開了看押清風的房間,他的臉上說不出的無奈與興奮,仇恨與良心並兼的人都是痛苦的,所以他總能夠用殘暴掩埋自己,麵對站在自己麵前的趙練,他開口便是:“趙公子,今日你是打算為誰收屍呢?”

這一話自是驚了趙練,隻是形色上依舊不好更改,陰沉著臉色回應道:“東西帶來了,你先把人帶出來,我要看看是否衛楓安然無恙。”

何其大笑出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而笑,卻那樣的情不自禁。

“快把人帶出來,不然我就是毀了他也不會交予你。”趙練的話自己都說的沒有底氣,傳說中的鴆劍可是削鐵如泥,即便帶了時間的鏽跡,依然堅不可摧。

“我不懂趙公子所要何人?”何其直戳要點,趙練仍舊猶豫了,即便路上已然做出抉擇,子啊關鍵時刻卻依舊彷徨無助。

“既然趙公子不好決定,我就吧人都帶出來給你瞧瞧。”何其此話一出,趙練甚為詫異,更顯得有些局促不衛楓安。而何其不過是想看著趙練痛苦而已,也想給清風一個機會而已,或是斷了念想衛楓安然長眠,或是情有皈依,隻是最後趙練的性命他已經握於手中,結局都不會太美。

先出來的是於水,淡然的眼神,恍若是隱士的賢者,隻是眼中透露出淡淡地情緒,一如曾今的於水一樣,無言中希望趙練快些離去。

再見清風被二人抬著出來,隨意地扔在地上,虛弱到呼吸都有些困難的他,不敢看任何人,這麼狼狽的他比月樓更甚,他怎有臉麵對,隻是再微弱塵埃,在趙練眼中那樣的血與白都刺痛了他,心中蕩漾的不忍與悲憫侵蝕著本就動搖的心。

“怎樣,趙公子,你要誰活,就一句話而已,何苦在此僵持不下呢。”說的這般輕巧,於水聽聞這樣的言論,恍然頓悟,暗暗閉上雙眼,他怎會沒有察覺出趙練見到清風那是的眼神,分明藏著無言的愛意與疼惜,而自己開始有些恨,為何這次受到的卻是禮遇,若是傷痕在自己身上,是否趙練也會為自己而心疼。

“我。”趙練仍舊不好開口,更何況而今是對著兩人說這般話語。

“若是你不決定,我也不強逼,反正清風犯了府規,自是要處置的,隻是看在他這麼多年賣命的份上,給了他一個機會而已,既然趙公子為難,我也就直接將於水公子還與你如何?”趙練死被何其的一番話提醒了也是,清風本就是紅府中人,那一切不過是一場戲,何處來何處去而已,與自己何幹。

趙練默認了,隻是當何其命人將清風帶下的時候,趙練忽然恐懼起來,一個雖說不算相識太久的人即將從自己的生命中離開,卻間接地因他而死,趙練猶豫了,擋住了下人的進一步動作。

“何管家,我想要救於水,可是,我和清風之間尚有恩怨,不知可否將他的命交給我,我來幫你處理此事如何?”

何其甚是訝異,趙練這葫蘆中賣的到底是什麼藥,他想一探究竟,對府上的戒備自是相當自信,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趙練帶著鴆劍,慢慢走向清風,而地上那人一直不曾有過任何反應,至少不曾動過,至於麵部是何表情,就在趙練將其抬起時,那張淚痕肆虐的臉,暴露無遺,哀怨的眼神中盡是滿滿的自責與恨意,他是看著趙練的雙眸的,卻無法聚焦自己的視線,隻有模糊不清的影像,他想竭力控製,至少在死前,就算是放下所有的自尊,也要好好看清這個自己無悔付出、愛上的人。

趙練看著,竟然麻木了,一點不覺得可憐,反而笑出聲來:“都要死了,演戲還有用嗎?”

清風搖頭,不是知道沒用,而是想要否認,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演戲,除了隱瞞的過往,他的一切都是真心。

“可笑,真是可笑。”趙練重複著這樣的話,是笑自己還是笑清風,又有誰知,隻是於水心中卻漣漪四起。

何其看到的卻是清風的悲哀,半點不由人,清風的身世他怎會不曉,這樣的光景,他也隻能獨自搖頭,畢竟,清風自己不願透露的事,他作為外人也難以插手,也許他的死能夠換來平靜。

“我不恨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放心,你來結束我的生命,我會很高興的。”清風的話頗富深意,其間對於水的一瞥,也許各種含義隻有何其能懂,而趙練與於水皆將其誤讀。

“是嗎?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再上當了,有些事一次就夠了。”有些事一次就夠了,對清風而言,一生又一次真愛就可以將生命交付,反正,除了愛,他的世界已經一無所有。

鴆劍緩慢出竅,趙練終究是舍不得才會要求自己動手以求多一點時間看看清風,隻是當真下手又怎會舍得。

鴆劍橫在他與清風之間,時間靜止,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一幕,倒是清風有些急,他的淚一直沒有停頓,總是間歇地流出,似乎已經不知如何控製,使勁擦著,反而愈演愈烈,眼珠疼痛難忍,淚更是放肆。

怔怔地盯著趙練,趙練亦是這世間隻剩他們二人一般,衛楓安靜地看著,仿佛隻要看著,人就不會走,隻是手中的劍又該如何自處。

清風終是等不及了,他緩緩起身,向趙練提出最後一個要求:“就當我,當我演戲,可以讓我抱一下嗎?我不會弄髒你的,看,血都幹了。”說著將殘破的衣袖拎起一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