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在即,秦晟意外地從冷霜趕回,過往的慍色已經消失不見,留下的是依稀的意氣風發。
秦域看著那樣的秦晟,感到無比的舒心,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確實有些難熬,諸事都得親為,不放心他人經手,沒想到原來,一直都是那麼疲憊,想來還有些許的虧欠。
“這段日子辛苦了。”
“也就幾日而已,門主讓我順便傳話給你,讓你不要妄自插手風策和鴆劍的事,不然休怪他不認你這個兒子。”秦晟有些停頓,這樣的話由他轉達,是十分為難的,即便當初被秦域趕出離院的時候心生怨念,但是在秦莫征麵前,一直將秦域的秘密死守,甚至為此吃了不少鞭子,可是都是心甘情願的事,他自己知曉便夠了。
“是嗎?他那麼不信任我嗎,那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那我怎樣。”秦域反而無所謂是怎樣的結局,隻想測一測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是否高於他眼中的權勢、利益。
“你,哎”秦晟歎氣,不是因為秦域的任性,而是他太自信,偏偏秦莫征是怎樣的人,怎容他在他麵前撒嬌。
“他們還在嗎?”
“誰?”秦域不走心地一問,瞬間想起當日秦晟對於墨玨的誤會,“墨玨沒問題的,衛楓夙他們都在,我們要去紅府救一位朋友,你是否一起?”秦域的話沒有絲毫的思考和猶豫,脫口而出。
“朋友,”秦域暗自思量,“你很少說朋友,至少以前是這樣。”
秦域有些不敢相信,是啊,自己從為承認過朋友,對於秦域也是介乎於朋友和主仆的交界處,不敢逾越。
“我很嫉妒,你知道嗎?”秦晟轉過身,悠悠到來,但是卻莫名地輕鬆,邁開步子打算離開。“我暗中跟著你們,以防有何閃失。”繼而消失在已經無言以對的秦域麵前。
原來一直以來,總覺得秦晟對自己有什麼要求,原來是隻想要以友相稱,可是事實不是如此嗎?至少從未像下人一樣使喚過他吧。
“晟,你一直都是朋友,如果可以,能把我當兄弟嗎?”秦域麵對秦晟淒涼的背影,下意識地衝他喊道。
你,什麼都不懂,秦晟停步,小聲地說著。
秦域一直等不到回應,幹脆走到秦晟麵前,盯著他的雙眼,問到:“你是覺得我這樣的兄弟丟人是嗎?”說罷,嘴角扯起一抹尷尬的笑。
秦晟覺得他可笑,明明是自己身份低微,他卻能說出那樣的話,是嘲諷嗎?
“嗬,”躲開秦域的對視,擦肩而過,秦域也與之杠上,偏偏抓住秦晟的手,逼問:“若果你那麼不屑,又何必為我出生入死?”
“你不懂嗎?”秦晟用至今最為犀利的眼神盯著秦域,當初秦域救下他的時候,他才,十歲吧,秦域給了他名字,對他說他的眼睛讓他看到了光,晟日清風,就是他名字的含義。秦晟很喜歡,一開始就以為他在秦域眼中是不一樣,他以為自己多了一個疼愛他的人,所以為了他不顧一切。
悲哀,失望,他找不到什麼情緒來形容當下的自己,隻是自己終究是軟弱的,所以隻會默默付出。
“就算懂了,也與你無關,隻是我自己的事情罷了。”秦晟不想與他糾纏,這樣的感覺讓他有些無法控製自己,再久一點,也許他就無法再盡力地偽裝。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和我沒關係呢。你怎麼了,越來越磨嘰了,跟個女人似的。”秦域看不慣這樣的秦晟,一個與往日雷厲風行的秦晟毫無關係的人。
“反正我也呆不了多久,到時候不會讓你這麼不順眼的。”秦晟用勁甩開秦域的禁錮,隻是剛想轉頭,又被秦域所縛。
“什麼叫呆不了多久,你有事瞞著我嗎,你到底說不說。”秦域有些怒意,手上的力道也加深了幾分。
“如果我說了,也許就連那麼幾日都呆不下去了。”秦晟反而放鬆下來,不再糾結。
“隻要我不放,你就休想離開半步。”秦域將頭湊近秦晟的耳邊,嚴肅異常。卻瞥見秦晟滿含情愫的雙眸,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犯了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看著我的眼睛,不敢嗎?”秦晟眼中似乎流淌出點點晶瑩,饒是秦域也不敢直視,卻依舊堅忍地停留在眼眶,他不想這麼沒有尊嚴,至少在他麵前,秦晟想一直維持原來的樣子。
“是你逼我的。”秦晟貼近別過頭的秦域,一字一頓,“我。”
話未出口便被秦域打斷,“晟,別說了,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說嗎,剛剛不是你一直逼我的嗎,現在收不回去了,怎麼辦?”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隻是我太不自量力。”
“都是我的錯,”
“說過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秦晟輕輕扶起秦域低垂的頭,用眼神對他傾訴一切,隻是秦域不敢接受,這份情太重,他無力承擔,早已交付的真心不可能收回,即便沒有真心的相守承諾也已經給人,此生已不能隨意更改,注定辜負,不如現在殘忍。
“晟,我們一直都是兄弟,一直都是,可以嗎?”愧疚、害怕、心痛,連秦域自己都不曾想過,有朝一日,秦晟可能要離開,他會如此不舍,甚至心痛。
“好,一直都是兄弟。”秦晟自然早有預感,離開是遲早的事,隻是莫覺得存在讓他極為不放心,秦域的衛楓安危是他考慮的唯一,即便離開,也定然要確保他性命無憂。
臨別,秦晟忍不住再次感受秦域的氣息,二人緊緊相擁,秦晟伏耳,對秦域說著惜別的話語,秦域覺得奇怪,當聽聞那個駭人的真相,秦域失措,眼中的恐懼自下襲來。
秦晟黯然離去,也許對誰心中都不是滋味,命運的軌跡就是這樣,總能夠在不經意之間讓人分道別離。
秦域是過了多久反應過來,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隻是當轉頭的時候,衛楓夙等人已經收拾好行囊,等在身後,眼中的皆是信任,隻是一直不見墨玨出現。
“阿墨呢?”
衛楓夙的一直無法習慣秦域對墨玨的稱呼,每每聽到都會覺得是對自己過往的諷刺,好在現下自己對於墨玨的愧疚已經不深,當他從下人耳中聽到昨夜墨玨鬼鬼祟祟之時,他便開始對他有所警惕,隻是一直來不及與秦域提起。特別是今晨的事情,他憶尤在心,若是沒有墨玨相告,也許他至今都不知道衛楓安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