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隻要他心向光明(1 / 3)

“這位爺,昨日清風身體多有不適,不告而別實在抱歉,要不您隨我回月樓,我好好補償補償你。”清風絲毫不顧及人前形象,因為早在入行之時,這種尊嚴便已被踩於腳下,這種比財富還要遙不可及的東西,對現在的他而言根本不值一錢。

唯一清醒的就是,隻要討好別人,自己便可少受些摧殘與痛苦罷了,那樣嫵媚的笑,連錦陽最有名的青樓頭牌怕也難有,偏偏青風隨意的舉止與含笑都能令女子嫉妒,男子偏愛。“好好,”男人粗壯的手臂硬生生打在清風瘦弱的肩上,隨後將人抱起,扶上馬背,一路奔馳而去,坐於人前的青風卻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恬不知恥。”從牙縫擠出的四字,耗盡了趙練所有的力氣,卻依舊難以平複心中的怒火,這把無名之火來勢洶洶卻怎麼也無法消除。

及至正午,趙練依舊心有所思,連午飯都不曾下肚,細細整理自己隨行的物品,瞥見那塊十五歲生辰之時,於水塞在自己手中的玉石,這件貴重之至從不離身的物品,而今看到剩下的隻有傷懷。

僅存的關於於水的東西除了這塊玉便不再有其他,端詳之時才想起,曾今他對自己說過的話,“練,總有一日我們都會各安天命,那時你一定要帶著這塊玉,因為他和我是一體的,就算我們相隔天涯,至少還有一個回憶的念想。”執迷是最深的符咒,三年來已經不知看過多少次,卻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今也是如此,諸多心思洶湧而至,也隻能怏怏不快地在床上放空一切,慢慢進入夢鄉。

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趙練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和衣而起,出門之時才發現日已西斜,而叫門之聲極似昨日、今晨擾他心神的浪子。明明心中怒火尚未平複,卻依舊停不住手腳的動作,將門開啟,看著那個宿醉中帶著幾分柔媚,又暗含酸楚與天真的臉,他的心不受理智支配地柔軟。

“公子,你占了人家的家,怎麼好意思天天讓我敲門呢?”聽了那樣一句話,趙練才意識到,原來這破屋子有主人,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才會在此落戶,或許這便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千錯萬錯,才換來一次相遇與相知。

“是嗎?那公子請進,我即刻搬走。”趙練扶著已經無法正常走路的人,心中盤算著該往何出而去。

“公子扶我,難道不嫌我髒嗎?”清風眼巴巴地望著趙練,僅僅幾秒的天真後,轉而莞爾一笑,“我開玩笑呢,我可是很幹淨的,公子要不要試試。”

趙練臉色驟變,一陣緋紅之後剩下的是憤怒,說不出的對眼前人心存的鄙夷,他暗自發誓再也不願與其糾葛,即便他有著酷似於水的外貌,卻終究不是於水。

“果然嗎?沒事,床,去床上。”清風話語模糊,卻也能分辨出一二,隻是那樣的說辭終究太過輕浮,至少對於趙練而言確實如此。

趙練手腳僵硬地將清風送回房中,而自己收起本已置放安好的衣物,打算即刻起身。

隻是世事多巧合,就在趙練打算離開之時,聽見了清風抽泣的夢語,痛苦猙獰的臉與那番風華迥異,這樣的痛苦究竟是經曆了什麼,難怪總是能從那雙眼中讀出一抹暗淡與悲戚。

“不要,娘,我不要,”稍稍停歇後又無助地呼喊,“再給我兩天,就兩天,”無聲地流淚,無聲地緊眉,氣順之時又繼續著些什麼,唯一可查的隻有,“我會乖乖跟著他們走的,可是我還有錢,有錢。”“初五,初五還有兩天啊。”

那已經不是痛苦可以描述的表情,而是剛剛經曆過數十輪回之苦的絕望與無助,經曆過什麼,是何將你逼至此境地?一係列問題偷襲本欲離去的趙練,讓他怎麼都無法就此丟下清風一人。

也許僅僅是因為害怕任何一個長的像於水的人受傷,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由,隻是現在已經無暇顧及,唯一知曉的便是守著這個一直囈語的人直到天亮。

次日的清晨依舊風和日麗,天韻朗朗,青風睡眼惺忪,頭疼欲裂,睜眼看清床邊隨意靠著熟睡的人,是明顯的震驚。伸手捶打沉重的腦袋,愣是想不起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心中充斥著迷茫與未知的詫異。

愣愣地盯著那張剛毅而不失俊美的臉,清風是真的有了悸動的心跳,隻是再美好都不會屬於自己,自己的命已經注定,從未奢望過得到,自然能看開一切,隻是真正的相遇卻是無論如何都不願割舍的,這便是人之常情,而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怎麼都不曾想過需要花費一輩子去解讀。

趙練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清風感知趙練的舉動,便躺下,不做一聲。

看著眼前睡得安逸的人,趙練依舊看到了於水的的影子,每每的噩夢,隻有他守著,於水才會一夜安穩,而今人麵不知何處去,唯有自己一人悲風傷秋,對著一樣的影子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