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起早已褪下的鞋子,隨意披上一件外衣,便打算往門外走去,隻是癱軟的腿腳尚不夠支持這樣的身體,隻得老老實實坐在床邊喝粥,一直不想探頭的安,偷偷瞧了一眼正獨自舀著粥的衛楓夙。
衛楓夙假裝不曾看到,依舊在碗中扒著清淡卻可口的粥。
“嗯嗯~”衛楓安故意製造著聲音,但等他再將頭伸出,是一張放大的臉,險些又碰到不該碰的地方,臉上不禁又泛起一抹嫣紅。
衛楓夙淡淡一笑,便扶著桌椅,隨著慢慢恢複的體力,開了門,轉頭送上一個溫暖的笑,再轉身便換上嚴肅的容顏。房中的安,怯生生地伸出脖子,確認此無一人便嗖嗖爬起來,忘記了讀書之人該有的斯文,隻管往腹中傾倒食物。
“遲前輩,在下秦域,這位是我的朋友—墨尋,請恕我們冒昧打擾。”
“哦。來此所為何事啊?”抬頭之時對上墨玨的眼,明明那麼像,連名字都如出一轍,怎麼不是一人呢。
“不知二位衛公子眼下傷勢如何?可否讓我們一見?”秦域仔細言辭,以防得罪眼前這位越老行為越古怪的老頭。
“這個嘛,不知秦公子有何所求,若是隻想問問他二位傷勢想必不用親自走一趟就能得知吧。”遲恒並不想多與秦域交談,突然的造訪讓他對秦域有些許的敵意,話中也有趕人之意,縱然聰明如秦域此時也分不清這話中真意。
“還請遲前輩相告,我欠衛兄的東西怕是換不了了,也隻好在這時候來看看他罷了。”秦域句句肺腑,隻是入得遲恒耳中卻略顯矯情而虛假。
“哦~”遲恒言語中的懷疑與不屑溢於言表。就在遲恒考慮該以何說辭送客之時,秦域身邊的墨玨終是抑製不住內心的憂慮。隻是開口便引得遲恒側目,被遲恒看的有些發毛,卻依舊將心中所想一一盡訴。
“遲前輩,我們是二位公子的朋友,我們不會傷害他們的,況且有您在這應該也不用擔心吧。”墨玨知道遲恒的性格,雖然二人僅僅有過一次匆匆的相遇,卻足以讓他摸清這位看似正經,實則如孩童般性格的大俠。
對遲恒而言,這樣的聲音未免太過熟悉,那樣的眼神似乎也騙不得旁人,隻是若真是如此,那夙該如何決定,不想自己心愛的徒兒再遭無端的抉擇之痛,他決定一定要在夙起床之前將此二人趕走,不管對他們是否公平。
正待遲恒欲語時,墨玨繼續道:“若是遲前輩還是不放心,我們可以不見,隻是煩勞告知我們他們的現狀如何可好。”說話間,夙正好走至廳前的大門,聽到那個就是執著著那麼多年的聲音,忽然再走不了一步。
或許隻是相似,當初闖入西郊院中的人不正是如此嗎?隻是想看之時才幡然醒悟,原來就是那個不速之客,隻是為何會如此湊巧,這無巧不成書莫非便是說的這樣的狀況。終是要麵對的,既然早已確定此人不會是墨玨,又何必在此做縮頭烏龜呢,堂堂的衛楓夙怎可如此畏首畏尾。
衛楓夙拖著疲乏的身體走進門內,廳中之人的目光盡數投向他,是由衷的喜與憂,喜的是秦域二人,憂的則是遲恒。
“夙兒,你還不曾痊愈,怎可隨意走動呢,你師娘是怎麼交代的,你忘了嗎?”遲恒臉色愈發鐵青。
“無妨,聽說有稀客臨門,我怎可不出來相應。”說著便轉向秦域,“秦兄,聽說是你解救在下在前,真是多謝了。”又是那種距人千裏的表情與語氣,究竟何時你才能用對墨玨或者是衛楓安的一半來對我呢,秦域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指尖沒入掌心,明明是感謝,各種的疏離讓人心冷,妄圖撇清與自己的關係,仿佛自己與瘟疾無異,可是,沒有可是,有他的感謝便已足矣,還求什麼呢,這樣已經是自己的全部所求了。
“既然衛兄無妨,那我也可放寬心了,為你介紹一個朋友,他姓墨。”玩味地看著衛楓夙不變的容顏,不知為何心中竟泛起一絲喜悅,“單名一個尋字,是剛結交的朋友。”
“是嗎?能讓秦兄引以為友的人想來也是個人物,墨兄好,在下衛楓夙。”
好簡介的介紹,如此說辭便意味著連朋友都不是了,本也不該有何好介意,隻是心隻要見到便會淪陷,無從自拔,緊緊咬著即將奪眶的淚,但是不能落跑,就算是為了他可以心安,也不能失態。
“早聞衛兄大名,今日一見也委實有幸。”一樣的生分,似乎是早已說好的默契。
沉默的氛圍,在衛楓夙的刻意的神色下越發濃重,倒是安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尷尬。
隻有剛剛進門的衛楓安,注意到衛楓夙的不適,同樣身中劇毒,但畢竟盡早救治而且沒有嚴重的外傷,肢體的活動明顯比夙輕快許多,獨立支撐的衛楓夙此時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並無一語便不顧一切衝到夙的身邊。雖說尷尬是沒了,隻是這樣的無奈,讓人心中橫生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