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看著鳳兮,鳳兮剛來容國王宮的時候她就知道。她不是沈碧棠,皇甫華身邊縱使有千萬女子,她也不會嫉妒。溫青青也好,鳳兮也好,在阿嫵看來都是一個笑話。
所以此刻看著鳳兮糾結的表情,阿嫵覺得十分有趣。
“可憐的鳳凰兒……”阿嫵圍著鳳兮轉了一圈,“你以為是你讓我離開了他身邊的嗎?不,不是,是我要離開他的。”
“為什麼?”
“為什麼?”阿嫵笑了一下,她看著遠處的天空,像是回憶著往事。“還能為什麼呢……自然是為了他。他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他不該隻在南國成為無用的質子。他該回來,回到容國,成為容王。聽說他帶你回來,是想要立你為王後?”
鳳兮有些驚異於阿嫵這樣的態度,她是有恃無恐嗎?
鳳兮抿了抿唇,說道:“是。你不高興嗎?”
“怎麼會,難得有南國故人來陪我說話,我怎麼會不高興?”
阿嫵看著鳳兮,突然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說道:“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
“什麼,什麼事情?”
“你以為我是皇甫華的妃子嗎?不,我已經沒資格了……”
鳳兮剛想要點頭,可立刻想起來,剛才阿嫵提到了先王,她說什麼——先王死了。你們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對,她是這麼說的!
鳳兮的眼神一下子從驚訝變成了驚恐。而阿嫵嘴角的笑意卻越發動人起來。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鳳凰兒,你還真是聰明呢……”
鳳兮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阿嫵離開皇甫華,成為了他父王的妃子?
皇甫華能夠回到容國,阿嫵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我記得那時候你病著,在南國王宮裏。那時候你一定很羨慕我,對不對?”
鳳兮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阿嫵的目光變得哀傷,她不再笑,整張臉依舊有著驚人的魅力,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疲累。
“那就好……”
那就好?
鳳兮看著阿嫵,她不明白,為什麼到了這樣的地步,阿嫵還會說那就好。
當時在南國皇甫華是怎樣的處境?他自然不會明著要阿嫵來容國,可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男人,就什麼事都會為他做。阿嫵是為了皇甫華才來到容國的,以她的美貌,自然會得到先代容王的寵信。那時候她是不是就可以為皇甫華說話了呢?
那她現在……
阿嫵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她看著鳳兮,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其實皇甫華當初把我救出泥潭,就算是為了這份恩德,我也會幫他,也會願意為他做事。”
鳳兮道:“可他不該欺騙你的感情。”
阿嫵又笑了起來,“不,你不會明白的……他沒有欺騙我的感情,他隻是給了我一場美夢。你知道嗎,我在南國隻是賤籍,要不是他,我或許會被賣進妓坊,或者隨意配給一個粗鄙漢子……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是不會明白的……”
南國的戶籍製度是九國之中最為嚴苛的,身在賤籍,便是永無翻身之日。
鳳兮看著如今衣著華貴的阿嫵,忽然覺得自己的話語蒼白無力。皇甫華是利用了她,但也給了她新生。
“說了這麼多,其實阿嫵隻是想問鳳三小姐一句話。”
“你想問我什麼?”
“他愛你嗎?”
鳳兮看著阿嫵的眼睛,發現自己第一次無法堅定地回答這個問題。
皇甫華可以寵著阿嫵,可以寵著溫青青,自然也可以寵著鳳兮。
為什麼,為什麼會認為他就一定是愛你的呢?鳳兮,為什麼呢?皇甫華難道不是在利用你嗎?
阿嫵看著鳳兮低下頭去,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又說道:“其實你也好,溫青青也好,我一點都不羨慕。你知道我最羨慕誰嗎?”
“誰?”
“沈碧棠。她一身本事,縱然不得容王垂憐,卻是能得到他的真話。”阿嫵忽然湊近鳳兮,在她耳邊說道:“鳳三小姐,歡迎你來容國王宮和我作伴。”
鳳兮回到青玉殿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她一踏進內室就看見窗旁站著一個人,那修長的身姿,像是一株玉樹。
皇甫華轉過身來,含笑說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沒吃飯吧,我讓他們傳膳。”
鳳兮走過去,停在皇甫華三步外。她不明白,為什麼皇甫華會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出現在青玉殿。
他們才吵過架,不是嗎?